武照回过神来,望进杨煦冷眸深处,似是在揣摩他的内心。
突然感到手腕上的禁锢猛然一松,只见杨煦如同覆上一层冰霜俊颜转到一边,弯下身便将兀自昏倒在地的李承乾扶起,纵身跃到房梁之上……
那房梁极高,且在晚上只点着蜡烛的昏暗房间里,即使武照明知杨煦和李承乾匿藏在上面,也很难看清他二人的所在。
不过房梁细窄,空间狭小,若非杨煦轻功了得,换作其他人,又怎么可能还带着一个昏迷之人藏身在上面?
但,好在梁国公不知道,更猜不到杨煦也在屋里。
且众所周知,皇太子李承乾因幼时伤了腿,不良于行。因此,恐怕不会有人想到梁上有人!
敛住神思,武照美眸微闪,抿唇轻笑,心中暗赞杨煦的足智多谋,临危不乱。
此时,但听屋外梁国公和长孙无忌各持己见,正向李世民说明原由。
武照隔着房门望着屋外乌压压的一片人影,武照虽看不见李世民的神色如何,但她知道,李世民离席来到这里,必定是对她和李承乾有所怀疑了。
毕竟之前石榴树林受伤一事,虽然李世民看似已不在意,可武照心里清楚,若不彻底打消李世民心中的疑虑,难保哪天不会龙颜震怒,而被李世民随便寻个由头问罪!
想到这里,不待李世民出声,武照已踱至房门前,呼了一口气,简单整理好仪容,镇定自若般将房门打开。
随着房门打开,众人齐齐将目光看向武照,更有甚者已迫不及待地掠过武照肩膀,向屋内窥探。
“臣妾叩见皇上……”
武照向李世民盈盈跪拜,可话音未落,已听到陪同李世民前来的韦贵妃厉喝道:“媚才人何以现在才开门?莫不是,里面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不用细想便知,定是韦贵妃怂恿皇上到此!
武照将慌乱深埋心底,抬眸望向韦贵妃时依然浅笑盈盈,“臣妾刚才正在更衣……当然是要穿戴整齐了,才能出来接驾。否则,恐怕又会被人诬陷行为轻浮了。”
说话间,武照气定神闲地斜睨了长孙无忌和梁国公一样,不怒自威的神色浑然不像一个十四五岁的青涩少女之态。即使长孙无忌和梁国公加起来已经上百岁的人,此刻见了,亦不免心中微微一颤。
韦贵妃面色微沉,喝道:“你更衣为何不用旁人伺候?可见是在撒谎!”
梁国公不禁点头,显然十分认同韦贵妃的话。
只见武照微抿薄唇,笑得极其淡漠,悠悠开口道:“武媚更衣一向不喜欢旁人伺候,之前在新射殿养伤大半月,这一点贤妃娘娘和皇上都很清楚。”
说罢,武照抬眸将目光落在李世民喜怒难辨的脸上,神色看似悠然自得,实则已经绷紧了神经。
这一刻,武照才深刻的体会到,那晚李治在掖庭宫宫门外对杨煦所说的话。
——在相信与不相信之间,的确不需要任何证据。皇上的心,便是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