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青不知道刘氏母女又在打什么算盘,总归不会是什么好事。
原作中,刘氏母女在穆弈秋称帝后为求活命,诬告顾峥有反叛之心,给了穆弈秋一个极好的扫平异己的理由。
顾峥与贺氏惨死,兄长顾景为也没落下什么好结果。
整个顾府上下,得了风光的临了只有刘氏母女二人。
卖主求荣换来的体面她们很是受用,但既然如今晚青成了顾家的嫡女,她绝不会给她们这样‘体面’的机会。
刘氏让她点菜,她也不客气,一通气点了十来个样式,且都是工序繁杂耗费功夫的。
那母女二人在小厨房忙碌的时候,晚青斜倚在暖座上小憩。
等她们满面油污将热腾腾饭菜端上桌时,晚青伸了个懒腰慵懒道:“这会子又不饿了,我先回了,你俩慢慢吃。”
她分明就是在耍刘氏母女,可她们却连句屁都不敢放。
出了芙蓉堂的门,刘氏跟在晚青身后,喟叹了一声蹙眉摇头,“哎......青儿妹这是还在怪我与你长姐?”
晚青回眸一笑,“并未。二姨娘多心了。”
“二姨娘......”刘氏复念了一声,苦笑道:“这称呼提及起来,原也是我的伤心事。”
“伤心什么?”晚青饶有兴致打量着她,“二姨娘日子过得滋润,还有伤心的时候?”
“姐姐与三妹向来亲近,有什么好东西总惦记着彼此,全当没我这个人存在。我知道昔日是我做了对不起姐姐的事儿,但你如今也大了,这男女之情岂是你想克制就能克制住的?我跟随了自己的心,却也无形中伤害了姐姐。”
没说两句,刘氏竟抹起了眼泪,“这些年过去了,眼看着你已长这么大,我与姐姐的隔阂却依旧还在,以至于连你对我也......如今你已经改口叫你三姨娘为三娘了,对着我却还是一口一个二姨娘。总是生疏的。”
???
原来古代就有真爱至上,你失去的不过是一个丈夫,而我失去的是爱情啊这样的碧螺春名言了。
晚青不觉好奇问道:“二姨娘母家是住在洞庭湖吗?”
刘氏诧异摇头,晚青又道:“那咋就出了你这么个碧螺春?”
刘氏仍听不懂晚青在说什么,还是一副哭哭啼啼的模样。
晚青短叹一声,牵起刘氏的手,柔声道:“二姨娘待我这样好,事事都惦记着我,是我许多时候不懂事顶撞了你,让你伤心了。自我从太子府归来,二姨娘是第一个关怀我之人,担心我没衣裳穿,巴儿着要把长姐的衣裳挪给我,可见你心思重。”
“难为你明白我的心思。”刘氏抿唇,泪眼婆娑,“我便盼着你能像称呼你三娘那样,也叫我一声二娘才好。”
“可不哭了。”晚青扬绢替刘氏拭泪,“你对我的好,犹如旱地逢甘霖。我怎能单单叫您一声二娘呢?我该叫您甘霖娘才对呐!”
甘霖......娘?
刘氏默念了一句,说不出哪里有些变扭。
可晚青已经屈膝下去,恭恭敬敬向刘氏福礼了,“我与碧池姐姐姐妹同心,以后您就是我的甘霖娘了!”
刘氏扶起晚青,眼泛泪花欣慰道:“好孩子,快起来,快起来。”
只身折返居房的路上,晚青有些头疼。
这一家子是宠她,也对她极好,可要应对的麻烦也不少。
前有穆弈秋这个狼灭虎视眈眈,后有刘氏母女的不安分,要想彻底在这个世界扎住根过得安稳,她总得想个万全的法子去应对。
只可惜,自她穿书而来,原作中的剧情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面对茫茫未知,晚青不觉叹了口气。
天色渐晚,西下隐匿在云层后的落日,将天边渲染成一片斑斓的淡紫色。
临近入秋,迎面而来的风夹杂了些微寒意。
顺着风声,晚青隐约听见了一女子哭声。
很弱,似在极力隐忍。
她顺着哭声寻去,见一青衫婢女瑟缩在树根下,被另一名着淡紫色烟云袍的婢女训斥着。
骂人的女子浓妆艳抹,有些艳俗。
“我这一身贵价料子是大小姐新赏赐,你不长眼将污水溅在我身上,是作死吗?”
女子趾高气昂,半分没有奴婢样。一边骂,一边提起裙摆踹了青衫婢女一脚。
“红萍姐姐......分明是你方才自己撞上来的,我并非有心......你我都是下人,你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红萍?
这名字晚青很熟悉。在原作中,她是顾潇盼母女二人的爪牙。生性恶毒,坏事做尽。
红萍踢了一脚青衫女子放在身边儿的沐盆,溅起水花层层洒在地上,“呸,你这下等的洒扫婢女就该眼睛长在后脑勺上!我得大小姐器重,身份自是与你不同。你呀,就配给大夫人端洗脚水!”
“咳咳。”
晚青咳嗽两声,引得二人注意。
青衫女子仍跪在地上,顺势给晚青叩首请安。
红萍则胁肩谄笑福礼下去,一脸谄媚,“奴婢给三小姐请安,敬请福安。”
“你这衣裳倒好看。”晚青绕着红萍走了一圈,扯起她的衣袖仔细瞅了瞅。
“大小姐赏赐,自然是好的。”红萍眼角眉梢流露出一股莫名的自信,更不忘用眼尾瞥青衫女子一眼。
晚青余光睨着青衫女子,问道:“她跪在这儿是怎么了?”
“是污水弄脏了奴婢的衣裳。原是大小姐赏赐,是她不长眼,不敬了。”红萍抢着回话,晚青不搭理她,面色平平向青衫女子发问,“这水哪儿来的?”
“回三小姐......是大夫人的沐足水。”
晚青回眸,阴着瞳色看着红萍,“所以你说我娘的洗脚水是污水?”
“不.....不,奴婢不是这个意思。”红萍骇然,打着颤狡辩,“奴婢是......奴婢是说......”
“我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你也别怕。按说我娘是顾府的大夫人,是府邸上最尊贵的女子,她用过的东西,自然也是极好的。”
见晚青松口,红萍立时寻台阶下拍起了马屁,“那是自然!咱们平日有幸伺候大夫人的婢子都说,大夫人身上有一股独有的香气,伺候沐浴后,她们都舍不得洗手~~~”
“哦?”晚青笑,“若换成你伺候,当如何?”
“奴婢哪儿有这个荣幸呐?倘若有,可是奴婢三生三世修来的福分!大夫人手指缝里沁出的汗都香甜如蜜,奴婢真真儿想贴身伺候照顾大夫人一番。”
红萍是个见钱眼开的,她知道府上事情最少、赏赐最多的主子便是贺氏,要是能攀上高枝,她何必继续在顾潇盼身旁伺候?
于是舔着脸问晚青求了个恩典,“不知三小姐可否看在奴婢机灵的份上,在大夫人面前美言几句,也给奴婢一个伺候在大夫人身侧的机会?”
“倒也不用伺候身旁,人穿鞋袜,裹了一日难免冒汗。你既说我娘的汗甜如蜜,那手汗与脚汗也无甚分别。”晚青用脚尖踢了下沐盆,“你这般趋之若鹜,我便赏你。喝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