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代?
什么交代啊?
她都跟林大人说了只跟赢沫和右昭仪有过节,可人家笑笑,就当没听见,蒙混过去了!
她现在说好听点,她是左昭仪娘娘的亲侄女,是一个郡主,但说难听一点,她什么都不是,甚至身份很尴尬!
皇帝平反汝南王,那重立也该是汝南王府,她是汝南王府的小郡主。
可他们就只重立了个郡主府,连个封号都没有的郡主,无依无靠。
说得清楚明白一点儿,她现在是人人可欺的郡主府。
是…她是有个姑姑,可她姑姑之后一介宫妃,没有娘家支撑的宫妃,再风光,也不能把手伸到人家刑部。
皇后也喜欢她,也有母族撑着,但也不好死磕下去,后宫不得干政,更不能和大臣来往密切,要是皇后娘娘再逼的紧些,被有心人在皇帝面前说道,连着太子都要受牵连。
那样就得不偿失!
所以这想来想去,只有到此为止才是最好的。
以她的份量,到此为止,最好!
要是真想要一个交代,那还不如自己花个心思去查呢。
可惜的是她现在没这个实力!
这让人感觉很糟心。
虞挽年叹气…
她最近老叹气,揉了揉松狮的脸缓解一下心中的郁气,才缓缓说道,“咱势单力薄,这事儿到此为止吧…就当求个安稳。等过几日,我递个帖子进宫一趟,去见见姑姑…”
茶烟瘪瘪嘴,又哭了起来,“年年…你还不如不做这个郡主呢,以前在宫里待着,还没几个人能欺负你,可这出来没多久,就要受这种委屈…”
哎…憨憨茶烟!
她哭得太大声,小松狮可能嫌她吵就从虞挽年怀里跳了下去,找了个阴凉地,继续趴着。
虞挽年也嫌她吵,扶额挥手,让丫鬟们把她们两个带回去,不然太头疼了。
原本想着过几天再进宫的,可她当天递了帖子,第二天早上,虞清就派了她身边最得力的掌事宫女来郡主府,把她接进宫。
她出宫一个多月再回来,看着这个她生活十年的地方,感觉变了很多,又感觉什么都没变。
庆藻宫倒是变了很多,那时候右昭仪过来砸宫,砸坏了大半的东西,皇后娘娘就索性把整个庆藻宫的摆饰都换了,差点儿没把右昭仪气死。
她到时,虞清正歪在美人榻上打盹儿…听到动静眯开眼睛,瞅着等了一早上的人终于到了,就忍不住抱怨,“你那郡主府离皇宫真的太远,等得我直犯困!”
虞挽年瞅她一眼,屁股挤了挤,坐在塌上,嘴里道,“是你昨晚上又熬夜打牌了吧!”
“诶…还是你聪明!”
虞清撑坐起,大大伸了个懒腰,然后把虞挽年掰过来到处检查了一下,瞅着确实没有什么大伤,才松了口气,“也是你运气好,不然我现在还得偷偷摸摸给你烧纸钱,哭哭啼啼的!”
诶…听听…这是人话吗?
虞挽年瞪了她一眼,没好气道,“你巴不得我活不长是吧?”
“诶…这话说的就没良心了啊!”,虞清戳她脑袋,“这世上,除了我真心实意盼你好之外,估计也挑不出第二个人了吧!”
这话好扎心,却也是事实!
虞挽年又重重的叹了口气,感觉心肝肺都要叹出来了。
缓了缓,开口说这次进宫的目的,“姑姑…为了让对我好的人不为难,我让刑部的人不用查了!”
“我听说了…”,虞清淡淡,“这事儿你做得对,就算你不说,等过几日我也会劝皇后娘娘到此为止的!”
虞挽年一听,小脾气上来了,大声道,“姑姑!!”
虞清摸了摸她的头,安抚她的情绪,然后抬手,让殿里的人退下,才柔声道,“年年…我知道你委屈!可是你不知道的是…刑部在外面大张旗鼓的查,没查出什么头绪,可闾禾云已经来我面前得意了,她们不留一点儿痕迹,再加上闾家的势力,想查出什么难如登天!!”
“那就这样算了吗?”
虞挽年在茶烟面前装无所谓,可在这唯一的亲人面前,她还是觉得委屈,“我差点儿被她们弄死!”
“我知道…”,虞清笑着,可眼神却狠厉,“所以我也没让她好过,你进宫的时候没碰到赢沫吧?”
“没有…”
“没有就对了…前天她失足掉入清湖,被湖底的水草缠住,救上来的时候,气息弱了大半,现在还在昏迷着呢,要醒来,估计还得等几日…”
啊…虞挽年呆了呆…
“临南大涝,可前不久有人密报,朝廷拨的赈灾银子出了大问题,然后接管此事的闾阎安和十皇子赢沧被陛下问责!”
皇帝不管政事已久,那天却在太和殿里骂了十皇子半天,说他有当太子的野心,却没有当太子的能力,吓得闾禾云赶紧脱簪颠颠撞撞的跑到太和殿门口跪着,说十皇子绝无二心!
可她容颜已老,皇帝又薄情,根本不看她面子,照样把十皇子打回皇子府关禁闭。
而闾禾云因为教养不力,被丢回流云宫,无令不得出!
她还在流云宫里困着,十八公主又差点儿挂了,现在的闾禾云,应该是没心思再作妖了!
虞清很早之前就警告过闾禾云,大人的恩怨不要牵扯到小孩,可她不听!
那就没办法了,只能杠到底!
“年年…”,虞清握住她的手,“他们让你受的惊吓,我都会还给她们,很多时候,自己的受的委屈只能自己去讨公道,看别人,那是不成的,明白吗?!”
“姑姑……”,虞挽年,“年年明白了!!”
要学会以牙还牙,这才是最大的公道!
“明白就好…你要慢慢长大,毕竟你姑姑我…也护不了你一辈子!”
虞挽年一听,瘪瘪嘴,这几天的委屈一下子涌上来,她低着头,沉沉道,“姑姑…我差点儿再也见不到你了!”
话音里有浓浓的委屈,虞清现在想想也是后怕,她轻轻抱住虞挽年,柔声道,“年年…你要相信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们是有福气的人!”
“那这种福气给你要不要?”,虞挽年差点儿哭了还不忘怼人。
虞清今天也不跟她一般见识,还是耐心的劝到,“你看我现在在宫里过得潇洒吧?我这就是大难不死后攒来的福。
所以年年…这事儿你要往好处想!
你要是天天想着那天有多害怕、有多恐怖,那对你一点儿好处都没有。
但你要是想着自己那天有多英勇,干过了那么多人,并且很坚强的活了下来,气死那个想至你于死地的人。
这样不是挺舒服的吗?”
是挺舒服…
可哪有这么容易…
虞挽年吸了吸鼻子,问,“姑姑…你十二岁的时候,还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公主吧?”
“嘿…哪有!你祖父狠心,我才十二岁就把我送来和亲,那时候的后宫还没这么和谐,我一个小姑娘,天天面对着一堆豺狼虎豹,吃不好睡不好,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把自己的青葱年华给交代没了,整天提心吊胆的!”
“这么说来…我还是挺幸运的!”
“对…”,虞清狠狠的揉了一把她的脸,笑道,“我早就说你挺幸运的。就比如这次,我和皇后娘娘先前还愁着怎么给你的郡主府送些侍卫。
现在好了…你一遇刺,死里逃生不容易,送几个侍卫过去也是顺理成章!”
啊??
是吗?
那这是不是传说中的因祸得福?
这么一想,虞挽年心情舒畅了许多…
“还有年年…往后自己多小心些…”,虞清认真道,“这可能是第一次刺杀,但绝不是最后一次!”
啊?
这…
“姑姑…要不你找个借口把我召回宫吧…”
至少在宫里,是没人敢明目张胆的行刺的。
可是虞清摇头,她从来没想过这个,她说,“我好不容易把你送出去,怎么可能再把你召回来,年年…这宫里也没多少安生日子了,你在外面,以后发生了什么事情,也好跑路!”
什么意思?
虞挽年皱眉,仔细琢磨着,感觉有点儿通透了,又感觉有点儿模糊。
可虞清不准备再跟她细说这个,而是说起侍卫的事情,“能用的人,都给你挑好了,都是宫里新进的,我仔仔细细的查过,背景干净!”
“姑姑…又让您操心了!”,虞挽年又拱了拱。
嘿哟…还跟人客气起来了!
虞清笑笑,把她掰直,叫宫女进来,收拾一下仪容,然后一起进了凤安宫。
宫女难得把她们拦住,说是皇长孙从北边回来了,这会儿正跟皇后娘娘说话呢。
皇长孙,赢扶川,太子和太子妃的独子,五岁后接到皇后宫里教养,十二岁就跟着皇帝出征南朝,攻下了两座城,也屠了两座城!
从那以后,皇帝认为他这个孙子骁勇善战,还狠辣无情,有他当年的风范,就越发喜欢,亲口说了他是“世嫡皇孙”!
“昭仪娘娘…”
大宫女从里面出来,“我们娘娘请你进去,郡主就在这喝会儿茶或者先去外面赏赏花喂喂鱼!!”
这架势,可能要商量什么大事儿,她这个小孩子不适合听,但现在谁还有心情赏花喂鱼。
虞挽年果断没动,坐在那杵着头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