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有余?
这么久?
可她们郡主出宫开府也才两月不到。
风翘心口一凉,这确实是她疏忽了!
当初赢扶川来郡主府,临走时让她注意府里伺候的人,原来是这个意思。
风翘艰难的咽了口气,问道,“那医师,现在,该怎么办?”
“这个毒,叫印魂散,中毒之人就是你们郡主这个样子。虽然不致命,但却是慢慢消耗身体,可能看着只是伤了脾胃,其实是五脏六腑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响。
这是一个很谨慎的毒,但下毒的人,可能是想做得更干净无痕一些,剂量都不是特别大,所以虽然一月有余,你们郡主还能活蹦乱跳。
我之前发现了,但没说,就是因为这个!”
他不想麻烦!
想着等回了阳城再把这个事情告诉赢扶川,让他自己想办法!
可谁曾想,赢扶川用一个早上,就把人家姑娘弄成这样了。
这姑娘内里本就脆弱,一刺激,肯定绷不住!…
“哎...他赢扶川到底做了什么?”,素谷还是好奇,“才让你们郡主这么倒了下去?”
这一问,风翘就看向了晚霁,因为在地窖里发生了什么,除了庾挽年,就只有赢扶川和止戈,还有就是晚霁知道。
但这件事,晚霁不会是说的,她挺了挺背,“医师,不管什么原因,现在都不是打听这个的时候,奴婢还请您全力救治郡主!”
“这是当然...我不接手也就算了,可只要我一接手,定不会砸了自己的招牌。”
小小的毒能耐他何?这是天才的自信!
“留风翘就可以!”,素谷吩咐,瞥了眼晚霁,“闲杂人全部出去,别影响我的心情。”
大抵是记仇,晚霁不傻,知道自己惹了天才不开心,就识趣的退了出去。
她守在门外面,脑子里却是素谷的话。
中毒...郡主是中毒!
在出宫之前,她们的左昭仪娘娘为了让庾挽年一切无虞,可谓是殚精竭虑。
每一个环节都控制得严格,跟来府上的所有宫女都是娘娘从小培养的心腹。
如此严密,却不想还是被钻了空子。
晚霁脸色沉沉,靠在门板上思虑良久,还是想不出什么可疑人物。
兴许...这种事情还是风翘比较擅长,皇后娘娘把她派来郡主府,也不是没有道理。
里面没什么大的动静,只有风翘来来回回叫了热水。
过了几个时辰,到了深夜,素谷和风翘都没有从里面出来。
晚霁着急,时不时的往里面看,又不敢推门进去,只能干着急。
又过了许久,外面动静忽然燥了起来,晚霁听到连绵起伏的请安声。
“参见长孙殿下!!”
她压了压嘴角,还是压不住对这个身份尊贵之人的厌恶,可现在不能给她们郡主添麻烦,所以还是恭谨请安...
“奴婢参见长孙殿下!”
“免...”
赢扶川不改他平常的懒散姿态..
“里面怎么样了?还没好吗?”
“回殿下,还没!”
恩...倒是没想过会这么棘手,即使素谷出手,也没立马解决。
是他小看了庾挽年身上的毒。
赢扶川暗忖,虽然提前预想过,但因用力过度把人家姑娘一下子弄成这个样子,多多少少,还是有些自责的。
“高西...”,他吩咐道,“搬个凳子来,今天,我就在这守着。”
这...
高西觉得不妥,“殿下,虽还是夏日,但黎山夜里风还是比较凉,您刚从汤池里出来,吹不得凉风...”
“怎么?”,赢扶川歪头一瞥,“你也要教我做事?”
高西一听,赶紧道,“老奴不敢!”
“那就动作快点!”
他没什么耐心,处理事情的方法大多选的都是最简单粗暴的。
高西无法,只能照着吩咐做。
有赢扶川在这里杵着,晚霁更不敢放松,精神紧绷,人贴着门挺拔的站着。
防范的意思很明显。
赢扶川看得出来她紧张,但也不觉得有什么。
因为就他做的事,没几个人能给好脸色。
恩...能理解!
不过想想,这婢女都比庾挽年有脾气。
这么一思量,赢扶川就更觉得愧疚了。
他今晚,就带着着浓浓的愧疚,守在庾挽年院中,直到寅时,素谷才推门出来,一脸的疲惫。
素谷看到院中的赢扶川并不吃惊,他不聋,听得见这人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可是不想和他说话。
要不是因为赢扶川,他此刻应该抱着被子,和周公来一场深入而舒服的交流。
怎么像现在,熬得脑壳疼!
素谷径直出了庾挽年的院子,没看任何人,没和任何人说话。
赢扶川也不急,等风翘把人送走,才把风翘叫过来问话。
“你们郡主可好?”
“回殿下,素谷医师说,情况基本稳定,不过郡主这次损耗得严重,烧热也会反反复复,要想真正清醒,还要等些时间。”
这样啊...
确实比想象中严重...
赢扶川站起,把身上披风递给高西,“我进去看看她...”
他这话一出,晚霁就又挡回了门口,意思很明显。
但赢扶川就当看不明白,一步一句,“高西,要不把素谷连夜送回阳城吧...”
果然...在赢扶川要推门时,晚霁主动让开,给风翘使了个眼色让她跟着进去。
这七寸,可谓是拿捏得很准。
赢扶川抬步跨进了里屋,坐在了庾挽年床边。
她脸色苍白,比任何时候都苍白,平常那粉嫩饱满的唇已经干裂起皮,夹着血丝。
赢扶川这几年确实很少见庾挽年,可基本上每次见到她都是生龙活虎的样子。
可现在呢?
“风翘...你说...”,赢扶川手搭在腿上若有所思,“当初,皇祖母和左昭仪娘娘暗里谋划了那么久,一门心里想把她风风光光送出宫的时候,可曾想过今日这光景?”
“这奴婢不知...但皇后娘娘和左昭仪娘娘既然费了大心思都要送郡主出宫,想来也是为了郡主好。
即使从出宫到现在,郡主的生活就没有安生过,但不能就因为这个,而去怀疑娘娘们的初衷。”
风翘回的,可以说是很规矩、很谨慎!
她始终相信,娘娘们大张旗鼓的把人送出宫,是有多重考量的。
只是现在还看不清楚而已。
赢扶川倒是没想这么多!
现在仅仅是觉得...这姑娘有点儿可怜而已。
“好生照顾她...”,赢扶川支着腿站起来,“我让高西留几个人在这里,要有什么事,直接派人过来找我就是!”
风翘惊讶,她没想过长孙殿下会这么上心,现在徐怀城回了城,她们身边也没有信得过的人,所以就赶紧跪下,“奴婢替郡主谢过殿下大恩!”
“恩...”
赢扶川淡淡...
出门,留了几个自己的亲兵侍卫,迎着寅时的凉风回了正院。
这累了一天,也该好好睡一觉了。
进了屋,衣裳左右扒开甩出去,准备躺下睡觉...
可就在这时...他的房门被撞开冲进来...
“素谷医师...”
高西扯着他那把老骨头挡着,可终究只挡了个寂寞,赢扶川看着心疼,也就吩咐道,“老高,你下去吧...”
没了障碍,素谷憋足气冲过来,他气势汹汹的推搡着赢扶川,大声质问,“你今天给爷说明白了,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素谷...此话怎讲?”,赢扶川拾起衣裳重新穿上。
他堂堂长孙殿下的尊贵肉体也不能随随便便给人看光了。
“我听风翘说,你前面去郡主府的时候,提醒过她,注意府里伺候的人。”
当时忙着救人就没多想,可现在越想越不对。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庾挽年她中毒了?”,素谷越想越气,“这整个来来回回一圈,就是给我下套,一次不行,就下狠手来两次,要让我不得不出手救人是不是?”
嘿哟...
“你这就抬举我了,本殿下是那么精于算计的人吗?”
“难道不是?”,素谷猛灌了一壶凉茶,浇一浇火气,“整个阳城谁不知道长孙殿下一肚子坏水?”
恩...这评价,倒是很中肯,能接受!
赢扶川手枕着后脑勺靠起,懒懒回他,“累了一晚上不睡觉,就为了说这个?不觉得浪费时间吗?”
以素谷对赢扶川的了解,现在这个语气,大概是承认了他所说的是事实。
可他没得到事实被验证只会的快乐,反倒是越想越气,他把茶壶重重摔下去,冷声道,“也难怪人家姑娘的侍卫不管不顾的要砍你,换作是我,也想把你剁了。
说句实在的,你要是真想让我出手解毒,开口就是。
咱谈好条件,一切都好说。
可你为什么偏偏要把人家姑娘往死里整?”
为什么?
这个问题…嗯…
大概是因为,天下没有白费的午餐,赢扶川还不大想得到一个充分的理由,为了庾挽年而和素谷谈条件...
那就只能...让庾挽年自己受受苦,逼素谷一把,反正也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