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终究人家沁美人人美心娇,后面再皇帝面前稍微掉了几滴眼泪,柔柔弱弱的,皇帝就觉得亏待了人家姑娘,转头又赏了很多珍奇玩意儿。
整个正月…皇帝都没点别的妃嫔。
这倒稀奇了…
按着她姑姑的话说,就是“皇帝风流一生,却在这半截腿埋土的时候,给六宫见识一下他也是专情之人”!
虞挽年在一旁只是笑笑。
因为她知道,不管新人怎么猖狂,也越不过皇后的威…越不过左昭仪娘娘的势。
特别是这会儿…赢扶川在北境捷报频传,在朝廷,谁也越不过东宫。
出了正月,虞挽年才算是真正回汝南王府住着。
春意渐浓,入了暖春三月,也到了原先定的选秀日子。
可赢扶川还没班师回朝。
其实北容也就猖狂了那么一段时间,赢扶川坐镇北境之后,一战就把失去的城池打了回了,北容退节节败退。
北容冬日粮草缺乏,根本支撑不了长久战,赢扶川看准了这一点也凭借着大兴强大的国力,顶着寒雪冽风,把北容打回了最北界。
按理来说,赢扶川应该回来了的…
可他就不…说时机未到…皇帝自己也有考量,命他继续镇守北境。
但…选秀…还是要进行的。
皇帝子嗣多,自然有许多适龄的皇子需要婚配,皇后作为一国之母,自然要多操心些。
选秀是大事…但却跟她无关,日子就这么耗着,她的生辰也到了。
可她生辰和选秀撞上,姑姑觉得不能喧宾夺主,就让她不要大肆宣扬。
可她长这么大,生辰都是在姑姑身边过的,最近宫里虽然忙乱,但姑姑还是让她进宫。
虞挽年想了想,就干脆邀了顾晚陪她庆生。
往年她只是个小宫女,疼她的人虽惦记着,但身份摆在那里,也不敢多过分。
今年就不一样,皇后还有几位夫人,大大方方的送她许多贵重礼物。
太子妃肚子渐渐大了,太子看得紧就没过来,但礼物一样没少,来的嬷嬷还说了一大堆吉祥话。
可本该是热闹喜乐的生辰晏,就来了个不速之客——沁美人!
“她来凑什么热闹…”,瑾夫人抬了白眼。
虞清面色不变,只道,“来着皆是客,只能说是我们家年年招人喜欢,请进来吧…”
“臣妾拜见皇后娘娘,左昭仪娘娘,见过各位姐姐…”,沁美人一身桃粉宫装,衬得她比春日的娇花还艳,嗓音脆甜,听得人骨头都酥了。
在一堆宫里的老人面前,真真是让人眼前一亮。
怪不得皇帝如此偏疼她。
皇后抬了抬手,让她起来,却没多话。
沁美人自顾自的走到了虞挽年面前,带笑柔语,“皇上近来身子不适,净黏着妾身,耽搁了个郡主贺礼,郡主见谅。”
呵…这话是说给她听的吗?
虞挽年理了理情绪,道,“沁美人哪里的话,您能来,就是看得起年年了…”
她说完,抬手,让晚霁抬了椅子,放在最末尾,请她上座。
这里就她资历最浅,位份最低,理应坐在那里。
坐在最末尾,就可以把她忽略了!
她可能待久了就觉得无趣,起身告辞。
她出了庆藻宫,脸色就沉了起来,恶狠狠道,“不过是一群年老色衰的老太婆,谁看不上谁呢!”
身后的宫女低头不敢接话,沁美人更觉得没劲儿,气冲冲去找皇帝,一上来就是一通诉苦,“陛下,臣妾不过是想给清嘉郡主庆祝一下生辰,他们反倒这么对臣妾,真真…真真气死臣妾了!”
皇帝听着这娇娇的声儿就心胸荡漾,一把把她搂了过来,心不在焉道,“她们年纪都大了,你一个小姑娘往那里凑了干嘛,送礼什么的,你让个宫女送过去不就得了嘛,何必自己过去找不痛快…”
皇后执掌后宫几十年,自然耳听八方,所以沁美人的消息,可能还没跟皇帝滚完呢,就传到了皇后耳朵里。
转头就跟虞清当笑话讲了…
谁还没有年轻过?
在这宫里,娇花易折…
虞清笑笑,说道,“也难为沁美人惦记着我们年年,等回头得谢谢她才是。”
虞挽年一听这话,感觉味不对!
那天,在宫里待到天擦黑才出的宫,本一身疲惫,可刚下马车,就听下面的人说,赢扶川身边的高公公来府上了,等了许久。
她立马提起精神,赶往客厅。
高西见着她,不急不缓起身,“老奴见过郡主,祝郡主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哎哟…高公公…您这是折煞年年…”,虞挽年把他扶起来,“也是府里的下人不会做事,您来了,应该往宫里递消息,怎能让您在这里干等着!”
“郡主言重了,是老奴不让的,宫里的娘娘们难得见郡主一回…今儿又是您的生辰,老奴怎好跟娘娘们抢人!”
赢扶川身边的人就是会说话,虞挽年翘翘嘴角,直接入了正题,“不知公公来找年年,为了何事?”
“不是大事儿…”,高公公笑得慈祥,“不过是接了我们王爷的令,给郡主您送生辰礼!”
啊?
下人们抬着盒子站到了前头,“王爷远在北境,不能亲自回来给郡主贺生辰,只能交代老奴,让老奴来完成…”
虞挽年瞟了一下,惊得肉脸颤抖,这送的礼也太贵重了些。
这…
可人家送都送了,总不能退回去吧?
咬咬牙,笑着道,“那年年就谢过王爷了…”
“郡主莫客气…”,高西掏了掏宽袖,拿出一封信,“这是王爷特意叮嘱,要郡主亲启!”
她疑惑,接过就要拆开,却被拦了下来,“郡主…待会儿再拆!”
啊…这…
赢扶川搞什么鬼啊…
客客气气送走高西,虞挽年回了自己的南熏院,禀退左右,盯着放空脑子许久,才慢慢把信拆了!
信纸上的字苍劲内敛,只觉得和他本人不符,赢扶川很张扬的!
她定了定,仔细看起这不远万里送过来的信。
“本以为到了三月,我是可以回来给你过生辰的,可我不想选妃,索性就窝在北境。人是没到,但礼不能少,不然怎么对得起,你送我平安扣的情谊!”
情谊?
那平安扣并没有什么情谊!
虞挽年嗤了声,接着看了下去…
“当然…给你写这封信呢,除了给你贺你生辰,还有就是跟你说清楚一件事情。
这件事情我想了许久,才想着趁着这个机会跟你坦白,免得你下次见到我还有负担。
其实…去年被偷走的北境布防图是假的!或者说,放在我别院里的布防图一直都是假的,所以那人从一开始拼死拼活弄到手的东西,一直都没什么价值…
而我不过是将计就计罢了…只是没想过中间会牵扯到你。
回头想想,还得感谢你让这一条线真真钓上一条大鱼,让北容拿到布防图,有了胆子作妖,我也好借着机会大力打压,这次他们元气大伤,也够他们消停几年。再过个几月…我也该回来了…等着吧…”
等着?
等什么?
算账不成?
但这笔账,谁对谁错,估计是算不清了。
虞挽年只肉痛那枚跟了她十多年的平安扣。早知如此,她定不会把这么贵重的东西,送给赢扶川。
但现在…多说无益…
她抿唇,把信纸一折,放在了烛火上,一会儿到功夫,全部成了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