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行李箱是许瓒帮她提上去的,她没拒绝,也确实有些重。
要拿钥匙开门的时候,年满才悲催的记起来,出门的那天,她压根就没带钥匙。
“怎么了?”许瓒见她眉头蹙着,“钥匙丢了吗?”
“不是,”年满转过头看他,“我忘记带了。”
“按门铃,你姐说不定在家。”
对哦,真实糊涂了,这间房子又不是她一个人在住。
第五遍门铃按下,年满放弃了。
“打电话。”身后,许瓒的声音又响起。
年满觉得自己今天演绎的一定是个十足十的笨蛋角色。
翻出手机,解锁,点开通讯录,找到余子酱的手机号码,拨过去。
刚把手机贴在耳边,那头就传来了机械的女士提示音。
抬头,对上许瓒的也落在她脸上的视线,“关机了。”
这好好的关什么机呀,真是太误事儿。
进不去的家门,联系不上的余子酱,所以,她现在要怎么办?
年满看了眼门上的锁孔,闷闷的小声抱怨了句,“早知道就应该早早的把你换成密码锁。”
她等在这儿倒是没关系,可不能叫许瓒也陪着她在这等着。
“那个……”她回身抬头看他,“我姐也不知道要什么时候回来,你先…”
“先去吃点东西。”
啊?
她想说你先回去的。
“行李箱需要带着吗?”
“啊?哦不用。”行李箱里没值钱的东西,不能丢的东西都装在她身上背着的小包里。
许瓒应了声,“好。”
……
很安静,只有电梯运作的声响。
“去吃什么?”
“想吃什么?”
两人同时开口询问对方,又同时止住。
年满在想,这算是默契吗?
当一个人在征询对方的意见,特别是去哪里,吃什么的时候,那个人最怕听到的回答应该就是“随便”二字。
“楼下有家馄饨店,”年满道,“要不要去那吃?”
许瓒自然是说好,年满的记忆里,也只有那次表白他明确的表达了不好的意思,其余的时候,他似乎总是在说“好”。
外边的天,夕阳半落。
馄饨店在临街的那排门面房里,老板是对夫妻,四十多岁,本地人,早年推车卖馄饨,后来租了个小铺子,后来小铺子所在的那条街被拆掉了,他们就搬到了这里。
年满搬来这里的时候,这家馄饨店就已经在了。
年满选了张干净的桌子,位置靠里。
白色的墙上贴着红底白字的菜单,除了馄饨,还有饺子,面条,生煎等等,花样挺多。
年满要了小份的牛肉馅馄饨,许瓒与她一样,只不过小份换成了大份。
年满用手撑着脸,眼睛望着门口边儿,那个煮面煮馄饨的大锅,每当老板掀开锅盖的时候,便有腾腾的白色热气儿冒出来。
在年满的肚子冒出咕咕叫声的时候,老板端着他们桌的两碗馄饨朝里走来了。
虾皮,紫菜,皮薄大馅的牛肉馄饨。
隔壁桌应该是对小情侣,年纪不大,年满瞧着有点像高中生的模样。
女生应该是不吃馅儿,因为男生碗里的肉馅已经堆的像小山了。
年满觉得蛮好笑,于是便笑了出来。
听见她的笑声,一直低头安静吃馄饨的许瓒抬起了头,不过年满已经低下了眼眸,所以他不知道她刚刚那下很淡的笑声,是因为什么。
从馄饨店出来,外面的天已经暗了下来,街道边的路灯全都亮着。
年满又给余子酱拨了电话,照旧是关机状态。
她忽然开口问,“今天周几?”
“周五。”许瓒回答道。
这个点儿,余子酱应该是下班了的,可是为什么电话会关机?
没理由啊,难不成是出了什么事?
可转念一下,也不应该呀!
今天的月亮是半圆,年满此刻却愁眉不展。
“年满?”
谁在叫她吗?
疑惑的回过头,望向身后,除了一个正在倒退着散步的大爷,并没有别人。
都开始幻听了吗?
“年满?”
又是一声,声音听着比刚刚要近了些。
这下她看见人了,借着路灯的光亮,她看清楚了那人的模样,是那位意外在电影院的洗手间里碰上的高中同学。
不过十几步的距离,喊她的人已经走到了她跟前,“我以为看错了,还想着怎么会在这里遇见你?”
年满心想应该是她感到奇怪好不好,怎么还能在这里碰见她。
“我同事住这里,她生病了,我来看望她。”还没等年满开口,那人便先解释道。
“你住这里吗?”那人又问道。
年满点了下头,“嗯”了声。
“对了,你换号码了吗?”
“没有。”
“可黎睿明说你的电话打不通。”
年满的眉头在她提起黎睿明时就已经轻皱了起来,不过夜色暗,她又背对着路灯,所以对方并没有注意到。
“我把你的号码给了黎睿明,应该没关系吧!”
给都给了,还来问有没有关系。
“是黎睿明问大家谁有你的联系方式,我正好有,便给他了。”
“哦!”年满很淡的应了声。
“你真没换号码了?”那人似乎觉得年满是在骗她。
“没有。”
“那你的电话怎么会打不通?”
“我不在国内。”
“原来这样,”她喃喃了句,“难怪。”
她们之间似乎也没什么可以再说的,基于礼貌,年满还是得和她说声再见,只是话刚到嘴边,还没发出声儿,就被面前的人抢了先。
她已经把目光挪到了年满身旁的许瓒身上。
“这位是…”话问出口,她又去看年满。
“我朋友。”相对于这位高中同学的热情,年满似乎显得过于冷淡了些。
不过她实在是热情不起来,对着一个多年不曾联系过,曾经关系也不怎么样的人,她实在无法做到热情似火的对待。
听见年满说是朋友,她顿了下,随即朝许瓒道,“你好,我是年满的高中同学,我叫艾柳姿。”
艾柳姿,年满终于把这个人和高三时班里的学习委员重合了起来。
“你好。”许瓒算是礼貌回了句,只是语气和年满一样,都很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