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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福晋不动声色,冷笑问,“格格们尚且还有口辞阳饭吃,怎么,让我饿着肚子上路不成?”
长脸太监长袖一挥,尖声叫道,“伺候福晋用膳~~~”
从他身后闪出来一个人,手里捧了一个漆盘,放在她面前,却行退下。
小福晋乍一看漆盘上的东西,怔了,细瞧后气得大笑。
漆盘上没有摆放膳食,却放了一张文书。上面用满蒙汉文写着,她为感老王爷恩德,愿殉节,随侍王爷于地府。遵王爷嘱咐,大阿哥阿敏接任亲王一职,先王诸子皆要听从阿敏号令,共同辅佐阿敏,以振喀尔喀之威名为盼。
笑声刺耳。长脸太监漠无表情,纹丝不动。
小福晋笑够了,看一眼殿内众人,伸出一只手拿起公文,捏在手上,又仔细的大声读了一遍,读到最后,哈哈又笑出了声。
长脸太监极耐心的站在一旁等她读完。这才沉声道,“福晋只需按了手印,统领答应保咱们小贝子一辈子太平。”
这是去母留子的戏码。留下来的幼子,便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任由人宰割。
“我要是不摁呢?”
“这个,,,福晋还是答应的好。福晋也知道,摁与不摁,最后其实都一样,福晋若体谅奴才们办差不易,伸个手指头出来就是赏奴才天大的恩典。”长脸太监语气恳切道。
“想让我按,除非我死。”
她自然知道,她死后,他们还是会拉了她的拇指,沾了朱红摁上手印,不过,那也没办法。但活着,就要争一争。
小福晋油盐不进,长脸太监也是早有准备,收起一脸恳切,侧身掖了双手换了个声调叫,“送福晋上路!”
便有俩太监并两个婆子冲出,上前将她四肢抱住,口里回着,“奴才伺候福晋。”手上极熟练的如法炮制,将右衽丧服往她身上一裹,一个婆子将根麻绳往她腰间勒,这就穿好了。看看她头上只一根包银玉簪子绾发,也算过得去,便拿了麻布头套兜在她头上,往殿外推搡。
小福晋任他们摆布,没有反抗。情势比人强,无谓的缠斗只是自降身份,除了自取其辱外,得不到半分好处。不如留些气力,见到该见的人再使呢!
到了殿外,才用力推开搀扶她的两个胳膊,抻抻袖子,双手一舒,往先前格格们去的方向昂头而去。长脸太监咬咬牙,紧紧跟上,一行人簇拥着,倒不像押解,像是随侍福晋出行。
顷刻之间,寝殿惟剩一屋子白幔无目的飞舞。一个贴身侍女犹疑了下,追了上去,长脸太监想拦,犹豫了一下又放行了,怕横生枝节。到现在为止,都是按照阿敏的吩咐,福晋也算服帖。今儿个的差事不好办,别砸手里了,赶紧送去交完差得了。
阿敏选的往生地十分僻静,这边沿着游廊过去,穿过月洞门再往西北角。往生殿的廊庑下,他跟三个兄弟面色凝重,看着小福晋一行走近。
他就知道这个女人没那么好打发,原也不指望她能顺从的摁下指印。指印什么要紧的,不过是个过场。死前所摁,跟死后所摁,谁又知道?那个文书他本是不稀罕的,要不是几个弟弟非要留个字据应付外人口舌,他才懒得做这个样子。反正总会有人去质疑真假,真假有什么不同?他根本不在乎。
看样子,方才哭哭啼啼的,根本没吓唬住软硬不吃的小福晋,反而激起了她的怒气。他早说了,什么指印文书之类,没用极了。他那套对付的法子才管用。
小福晋被推进往生殿,战战兢兢的侍女紧跟进来搀扶她站好,打量四周。往生殿原是废弃无人住的,一直也没有打理,后来府里便拿来堆放杂物。因是才清理出来,屋子里散发出浓浓的霉朽味,如今冰雪积寒,殿里没有笼火,阴冷刺骨。
二十个白衣格格,每人面前一个脚凳,头顶,是结好的二十条白绫。风吹着白色绫绸满殿里飘荡。殿深处,整齐排放着二十个木床,那是她们最后的归宿。
已到昼夜交替时,外面天空透出鱼肚白和微薄的近乎看不到的蓝。新的一天就要来到,可屋里的人再看不到明早的晨光。临到这时,有人突然燃起了最后一丝希望,嘶喊着“救命”往外冲,只是立时就被人紧紧抱住,蒙住口齿。殿里一片新的哭声和声嘶力竭的嚎叫。
往生殿的窗子已然奉命钉死,殿内四角放了香炉,熏起了香。想来是为的一会儿有人投缳后失禁,怕气味难闻。香味浓重,跟陈腐的霉烂味掺杂,并不好闻。
虽心里有些子准备,可真的面对这些尚算熟悉的人,看着她们在眼前垂死挣扎,小福晋还是睁圆了眼睛。
“福晋,鄂扎在哪里?”身后,阿敏带着三兄弟走进来,瓮声问她。这才是带她来这里的真正目的。
“阿敏,我是你額涅,你悄无声息的杀了我,不怕宫里和宗人府将来责难?”小福晋正色呵斥道。
说起来,阿敏比她这个额涅还大了两岁。
阿敏声音嗡嗡的,扫视一眼殿内众人,自说自话,“你让鄂扎回来,这些人,还有福晋,就都不用殉了。”
小福晋听了叹口气,诘问道,“难道我真告诉你鄂扎下落,你就会放过她们,饶了我???只不过多一个人陪着我去死罢了!”
这种小孩子的把戏,用在她身上,真是无聊。
阿敏嗬嗬笑,“那便不等他回来。”他就知道是这个结果。那就没必要再等了。他举手一挥。殿内响起极细又极有节奏的声音,“吉时到,格格们升遐了~~~!一路走好咯,伺候好老王爷~~~”
格格们便被匆忙的扶上或抱上脚凳,头被硬塞进绳扣里,刚套了进去,下面的人便娴熟的抽了凳子。不过十几息功夫,几个眨眼间,二十个活蹦乱跳的人,先还用劲蹬踢几下,一会儿后便安静了,一个个飘飘荡荡挂在半空,殿里终于没有声息,清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