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哥，有话好好说，呜呜……”阿毛此刻心中惊惧的是肝胆俱裂，左臂上的疼痛让他语带哭腔！

他略微扫了下周围，只见大厅里现在几乎每个角落都是碎石残砖，各种建筑碎片掉了一地，像是被推土机推过一遍似的。

而他的那些手下则无不是断手或短腿，正躺在地上不住地翻滚呻吟，有几个一动不动的，显然已是疼晕了过去。

从小到大，他何时见过一个人的破坏力竟能有如此之大？

这，已经不是凡人的手段了，这明显是个大魔王啊！

正在阿毛心中不断懊恼悔恨之际，突然，他觉得自己左臂上那铁箍般的力量正在迅速减弱，抓着自己胳膊的那只手也在慢慢松动，最后干脆一把松开，被从柱子里抽了出去。

“咦？”阿毛满脸疑惑，但他还是稍微活动了下僵硬的臂膀，然后就迅速爬起身来，向着柱子后面偷偷看去。

至于逃跑，他是万万不敢的……

只见此刻，那名将他们十几个壮汉全部放到的罪魁祸首正扶柱而立，微低下头，对着右手上一块半透明的水晶样物体目不转睛地看着。

他的脸上虽然一片苍白，犹如大病初愈。双眼里却是一阵阴晴不定，泛着莫名的光泽。

然后，他状似无力地抬起头，微微瞥了自己一眼。

这冷酷眼神顿时让阿毛再次如坠冰窟，心里刚刚泛起的些许其它想法纷纷烟消云散。

“程……程哥，对不起，都……都是我鬼迷心窍，跟着范……范家……不过，今天的事情都是范江让我干的……”

程雨微微眯了眯眼，看着此刻在自己面前，连话都说不利索的阿毛，心里却是直呼侥幸。

眼前的这个混混可能以为是自己刚才手下留情而放过了他，但只有程雨自己心里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以他多年的打架经验来说，手下留情放过敌人是一件极其愚蠢的事情。

其实真正的原因是——他现在感到无比的虚弱，甚至连站立都成了一种奢望。

显然，他借用的僵尸之力已经消散了！

其实在刚才，当程雨将自己的左臂插入石柱并抓住阿毛的胳膊时，他就敏锐地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开始了迅速衰弱。这从他插入石柱中的手臂越来越感觉到疼痛就能察觉出来。

于是他趁着还有余力将手臂迅速从石柱里抽出，脑袋略微细想后，就鬼使神差地掏出储命水晶，细细察看起了从水晶里反射出来的镜像。

这一看，程雨果然看出了一些端倪！

只见在自己的镜像头顶上方，自己阴德槽中的黑色柱体，此刻正在一边波动一边缓慢下降着，并且它下降的速度是越来越慢，当黑色柱体的长度接近头发丝粗细时，它终于停止了下降，重新变得平静起来。

嘶！程雨暗暗抽了口凉气，心中直骂自己愚蠢。

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其实在当初，他在遭遇厕所鬼时心中已经有了隐隐猜测：

他的阴德，是可以看做“蓝”的！也就相当于游戏中那些法师的法力值！

不管是吸收还是嫁接生命值，亦或是借用僵尸之力，这些操作都类似于游戏中的法师使用技能！

而使用技能，当然是需要消耗法力值的啊！

想通了此间关节，程雨心中却是一阵哭笑不得：该死的废墟，给我多一点提示难道会死啊？你就不怕我瞎玩一气把自己给玩死？

呃，貌似废墟真的不怕啊，自己原先，好像真把自己玩“死”过！

得嘞！程雨看看自己朝不保夕的生命值，又看了看生命槽下，那根里面空空如也，比生命槽更加惨不忍睹的阴德槽，心中突然感到意兴阑珊起来。

他觉得废墟对他实在是太狠了，一点希望都没给他留下，而他就是那种哪怕只给点点希望，都会奋不顾身活下去的人啊！

小混混阿毛当然不清楚程雨此时的状态，说是一碰就倒一点都不为过。

他只看到程雨对他悔恨道歉的话语貌似一点也没听到心里去。只是一动不动地、死死盯着他自己手中那块半透明的石头。

阿毛觉得自己被完全无视了，而这，也让他感到更加害怕起来……

一股骚热从他双腿间快速传至大脑，然后，这个混迹于晋州市，名头颇为响亮的混混“扑通”一声跪到了程雨面前。

“雨哥呀！我再也不敢了啊，我发誓，从今以后一定洗心革面，好好做人……”

这次程雨终于有所反应了，确切地说，是他的脸上终于不再是一片冷意。

偷偷打量着程雨的阿毛很明显地看到，在程雨的脸上，先是出现了一片愕然，接着是一片诧异，最后则变成了一股浓浓的惊喜！

看着程雨脸上走马般的表情变化，混混阿毛渐渐停止了哭号。

“不要停，继续哭！”大魔王程雨的冷喝声迅速传来。

“啊咧？”阿毛抬起头，眨了眨泛着泪花的双眼，传达出不解之意。

“哭！继续反思，说自己今后要做个好人！”大魔王继续下令。

“呜呜呜呜，哥哥啊，我今后一定要做个好人啊……”干嚎之声再次响起，但这一次，程雨脸上却慢慢布了一层疑惑之色。

也不怪程雨有如此奇怪的举动。

因为他刚才发现了，在混混阿毛哭号着反思的时候，他阴德槽中纤细无比的黑色柱体突然波动了一下，然后竟然开始缓缓增长，慢慢变粗起来！

“难道教育混混，给他们灌输核心价值观，让他们弃恶从善还能增长阴德不成？”程雨心中有所明悟道：“但为何他第二次反思，阴德值却不再增长了？”

“难道是这家伙，没有走心吗？”程雨看着跪扶在地上不住干嚎着的阿毛，眼神之中渐渐泛冷。

“用心反思，专心哭！”程雨决定好好调教调教这小混混了：“去！先给我搬把椅子过来！”

椅子很快搬来，程雨施施然坐下后，想了想，不由得又对阿毛提高了思想教育的要求。

“跪下！给我背背核心价值观！”说罢他又担心眼前的小混混敷衍了事，于是又冷冷地威胁了一句：“用心背！”

这次阿毛是真的又要哭了，因为这个什么核心价值观，他实在是背不下来啊！

“笨蛋，可以先上网查查！”程雨坐在椅子上盯着储命水晶，头都没抬的冷然说道。

他觉得如果自己去做一个老师，肯定会深受学生欢迎，你见过那个老师允许学生开卷考试了？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压力之下，阿毛那颗从小被老师喻为榆木的脑袋变得灵光无比，读了没几遍就将核心价值观给背了出来。

程雨微微皱眉地看着自己的阴德槽，其实倒也不是里面的阴德值一动不动，而是因为那黑色柱体上涨的速度实在是太慢了——几乎肉眼难察！

难道，必须得是混混们第一次真心忏悔才能涨阴德？程雨心中又开始琢磨开了。

“好了好了，停！”最后，大魔王大手一挥，制止了阿毛再一次的背诵。

他在椅子上坐直身体，仰头看了眼不远处那一个向自己偷偷畏惧观望的彪形大汉，对着阿毛一指，冷然说道：

“换人，下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