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起来”
太后沉声道。
大宫女浑身一颤,咬牙忙将帕子捡起来,放回托盘,恭敬呈给太后。
太后用指尖挑起帕子,细细查看,半晌凑近鼻尖闻了闻,若有所思道:“这味道好生熟悉。”
“味道?太后娘娘,什么味道啊?”
王思棠想要凑过去闻闻,但想到她这会儿是胆小如鼠的人设,顿时缩了缩脖子。
“血腥味儿,这墨里掺了血。”
“什么?”
“天啦!”
“怎么会……”
殿内顿时一阵惊呼,众女被吓得不轻,也有那么些人看向王思棠的眼神带着幸灾乐祸。
太后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又垂目瞧着脚边这个面上惊慌眼底一片平静的小丫头,笑了:“丫头莫怕,这事儿哀家知道了。”
“哦!”
王思棠一拍胸口:“嫔妾才不怕呢,只是……是什么血啊,是动物血还是人血?”
“自然是人血。”太后呵呵一笑,语气似是在闲话家常。
“哦!”王思棠缩了缩脖子,焉哒哒的退回自己该站的位置站着,低眉顺眼,一副被吓到魂不守舍的模样,自然也就将其余人的各种探究眼神给无视了。
太后瞧得好笑,面上却逐渐严厉:“这宫里都清冷好些年了,死气沉沉的,原想着人多热闹;哀家倒是忘了,人多了也难免磕磕碰碰,昨儿才刚刚进宫,便已经闹出了不少事情,听说还有宫殿起火了?”
景妃和陈婕妤忙站出来:“太后娘娘,不是什么大事,已经处理好了。”
“嗯,”太后颔首,也不过问是怎么处理的,继续道:“这后宫的女人呐,不管是高位还是低位,都要谨记四个字:谨言慎行。若是做不到,趁早离去,宫内不缺你一口吃的。”
“人多事儿杂,中宫无主,为以示公平,便由景妃、陈婕妤和梁荣华协理后宫之事吧。”
陈婕妤柔柔一笑,眼中星光璀璨:“多谢太后娘娘看中,嫔妾断不会让您失望。”
梁荣华也盈盈拜倒:“谢过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万福金安。”她一言一行极为优雅,初时不显眼,再看时却能让人移不开眼,众女不禁好一阵羡慕嫉妒恨。
王思棠也忍不住暗暗赞叹一声,这通身的气派简直绝了,单论长相,梁荣华也就将将排在前头,但她实在是太有气质了,难怪梁二小姐要疯魔,有这么一位长姐压在头上,偏偏两人爱上的又是同一个男人,如何不成死仇?
景妃更是看得咬牙切齿,可即便是有千万个不愿意,也只得咬牙磕头谢恩了,其实她心里早已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只是临到头了,依然不甘心极了,把到手的权力白白分出去,那是在剜她的肉啊。
太后点了点头,到底安慰了景妃两句:“你是跟着皇帝的老人儿了,该是知道如今我大坤最缺的是什么,好好将养着身子,把手中的事情放一放,哀家等着你的喜讯。”
景妃心里泛苦,她何尝不想生啊,可这么些年了,她的肚子就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不想让人看了笑话去,景妃便挤出笑容转移话题问道:“太后,怎地不见汪妹妹,她不是先来您这边了吗?”其实景妃更想问的是,协理后宫之人为何没有汪婕妤。
这么一说,众人也想起这茬了,是啊,汪婕妤怎么不在太后这里?
太后神情淡淡的轻饮一口热茶,才道:“那丫头啊,一大早上咋咋呼呼的,一点规矩都没有,哀家让她回去抄经书了。”
众人愕然,完全不明白太后为何会有这样的做法,汪家可是太后的娘家。
“皇上驾到……”
殿外传来太监的高声吟唱,当今皇帝赵乾大踏步进了大殿,除了太后,众人齐齐行跪拜大礼,高呼万岁。
不对,应是娇呼万岁。
皇帝却丝毫不理会这一屋子的莺莺燕燕,目不斜视给太后问了礼,大马金刀坐下,这才淡淡开口:“起吧。”
太后见不得他这副对着美人儿就跟庙里的大和尚一般冷冰冰的模样,顿时垮了脸:“怎么,皇帝这是见了哀家不高兴了?”
皇帝不紧不慢吃了口热茶,才施舍般给了众妃嫔一个毫无波动的眼神:“都说什么了,竟惹得太后生气?”
这锅甩得……
自皇帝出现,众女便个个一脸娇羞,连站姿都突然袅袅婷婷起来,那叫一个婀娜多姿,丰乳肥臀?
王思棠都看傻了,只觉得整个慈安宫都开始飘荡粉红气泡,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噫,好尴尬!
不过这般英武不凡的人间帝王,嗯,是该多偷瞄几眼;
于是,王某人第一次学着别人偷瞄男人,然后第一眼就被抓包了。
赵乾居高临下,一眼就将殿内众人看了个清清楚楚,包括某个胆大包天的丫头。
王思棠僵住。
赵乾挑了挑眉,眼里终于有了一丝兴味:“哦,原来是你。”
不是我不是我,王思棠嘴唇一颤很想反驳,但又不敢,只觉得周围聚集在她身上的视线跟刀子似的,能把她千刀万剐喽。
美色误人呐,蓝颜祸那个水呐!
她要完啦!
将皇帝的变化看在眼里,太后来了兴致:“难不成传言属实?”
“自然属实,”皇帝冷哼一声,道:“王贵人,你欠的账何时还朕?”
哈?
王思棠茫然,账?
随即恍然,她的每日二十张大字!!
上一次还是在家里,被赵二隔着窗户盯着写了半夜,才勉强赶出二十张来,之后为着入宫的事情忙活,早就把这事儿给忘了。
“嗯?”
见她似是想起来了,皇帝似笑非笑。
夭寿哦!
王思棠哀叹一声,语气却狗腿得不行:“一定还一定还,明儿就还,嫔妾都记着呢。”
皇帝冷哼一声:“记着?那还记得利息是多少吗?”
“还有利息啊?”
“当日事当日毕,王贵人,你将朕的话当耳旁风了?”
“嫔妾不敢。”
“下不为例,否则……”
“是,嫔妾谨记。”
太后有些看不懂了,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转悠。
皇帝犹不放过她:“你已不是初犯,朕记得文渊阁那边一直无人收拾,积了满屋子灰尘,王贵人,今后便由你亲自打理吧。”
不是都下不为例了么,王思棠傻眼:“皇,皇上,嫔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