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侍寝的人选已定,园子里的气氛却丝毫不减,毕竟没了一个今晚,还有明晚、后晚……
吟诗作画的,吹笛奏乐的,甚至还有讲故事讲笑话的,也算是才艺百出了,可惜都没有一个节目可以压过那曲霓裳羽衣舞。
开局就是结局,妃嫔们不知暗暗撕碎了几张帕子,只把俞家姐妹和王家姐妹恨了个透。
是的,也包括王思棠。
王思棠也很无奈啊,原本她就有些过于扎眼了,王思蓉这一侍寝,势必会连累她;想一想,这宫里有一个算一个,大概率全都不会跟她好了……
哦苍天,她这该死的人缘。
“武妹妹,还好有你,你最好了……”
她最后的救赎啊,希望一辈子不要翻脸成仇,王思棠忍不住转身轻抱武美人,把武美人惊得险些摔了酒杯:“怎么了这是?我当然最好了。”
旁边有人鄙夷的看了她们一眼,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
王思棠压低声音道:“我刚刚发现我得罪了好多人。”
武美人无语的回视她:就这?
王思棠可怜巴巴点头。
武美人极为不雅的翻了个白眼:“说得跟谁不是满宫仇人似的,谁叫大家目标太一致呢……”
说得好有道理,王思棠扶额,讪讪缩回手,乖乖坐好,心里却开始想借口准备早些回去睡大觉,这样的晚宴不适合她……的气质。
殊不知皇帝正半眯着眼打量她,看她一副被抛弃的小猫模样,帝王心里有些痒痒,不禁有点后悔,早知就不叫旁人侍寝了,深夜多逗逗小猫多好。
啧!
皇帝细微的神情变化到底还是让有心人看进了眼里,景妃尖尖的指甲几乎直接陷入掌心肉中;始终沉默的梁荣华指尖一抖,倾撒了一滴酒水……
汪婕妤……她醉了,不知何时已趴倒在案桌上。
太后摇了摇头,让人扶着她离开了;然后视线一转,看向王思棠,露出和蔼笑容:“秋夜渐凉,安贵人还带着伤,不宜在外头多待,云嬷嬷,你替哀家送送送安贵人吧。”
“谢太后关怀,嫔妾正不知找什么理由回去休息呢,还是太后最好了。”
武美人听得暗笑不已,这马屁精拍马屁就会用“最好”两个字么。
正这么想着,皇帝那头轻唔一声开口了:“安贵人,太后最好,朕……就不好了?”
卧槽,她拍太后一记马屁容易吗?为什么要点她的名。
王思棠头都疼了,她可以想象,明天宫里宫外就会传:继王思蓉之后,她这个王家女也成功引起了皇帝的注意……
可怜的大伯啊,不知道会不会被御史弹劾。
“嗯?安贵人,果真觉得朕不好?”
她这一犹豫,皇帝不乐意了。
王思棠一咬牙,拼了。
“皇上您怎么能说是好呢,您可是嫔妾的天,是嫔妾的盖世英雄,嫔妾一生渴望被您收藏,妥善安放,细心保管;免嫔妾惊,免嫔妾苦,免嫔妾四下流离,免嫔妾无枝可依……”
皇帝那如古雕般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众人也傻眼了:这这这,这也太不要脸了吧。
还是太后忍不住扑哧一乐,打破了这份诡异的寂静:“好,安贵人是个极好的,云嬷嬷,先送安贵人回去好生休息吧!”再不送走,怕是要打起来喽,身为过来人的太后难得促狭的想道。
直到王思棠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远处,皇帝才深深吸了口气,缓缓放松了不自觉捏紧的拳头,微微垂目掩饰住了眼底的深邃幽光:王思棠,呵呵,朕记住你了。
王思棠快步离开景华宫,走出去老远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拍着胸脯给自己压惊:“天啦,吓死我了。”
婉荣姑姑一时也无语的很。
云嬷嬷却是笑呵呵的:“安贵人说得极好,太后可是极喜欢听的,想必皇上也会喜欢。”
“但愿吧。”
说都说了,还能咋地,反正她低调不了,干脆就高调一点,好好恶心一下那帮子自诩矜持的名门闺秀。
将乱七八糟的想法抛至脑后,王思棠看向云嬷嬷的眼神逐渐带上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正色道:“云嬷嬷,可是上回那事有结果了?”
“正是。”云嬷嬷微微一福身施礼:“还请安贵人见谅则个,今夜奴婢要在您的秋水居做一回主了。”
王思棠心中一惊:“可是太后的意思?”
云嬷嬷眼神如刀子一般往周围看了一圈,确定无人,这才压低声音严肃道:“此事另有内情,太后的意思是贵人不宜过多牵扯,故而让奴婢出面。”
王思棠眼皮子一跳,她突然想起一个剧情点来,能让太后如此忌惮且重视的,必定是跟皇室当年那位皇贵妃有关;而与皇贵妃相关的其中一件事就是血墨……
也就是说她只是受了无妄之灾?
但也有可能是有人想要拉她入瓮。
若没有集贤楼一事,必然是前者,如今么,王思棠可不敢有什么侥幸心理。
蝴蝶效应,她的到来势必会引起一系列的连锁反应,一切都将变得未知。。
“小主,云嬷嬷,还是快些回秋水居吧,这天儿越发冷了。”远处有灯光闪现,婉荣姑姑忙提醒两人。
秋水居门口,福顺公公正揣着手来回踱步,两个小太监跟陀螺似的跟着他直转悠;
远远看到打着灯笼的王思棠一行人,福顺公公一拍大腿,颠儿颠儿就迎了上来:“小主,您可回来了。哟,见过云嬷嬷,您老人家怎么来咋们秋水居啦。”
“来这儿自然是有事,你叫福顺是吧,瞧着是个机灵的,今晚这事儿就劳你多帮忙了。”
福顺眼珠子一转,就去偷瞄自家主子的神情,嘴里却不含糊:“瞧您说的,只要是秋水居的事,奴才竭尽所能。”
云嬷嬷点头,看向王思棠。
王思棠却突然问道:“福顺,可是出什么事了?”
福顺明白,自家主子这意思是能让云嬷嬷知道,当即一拍大腿,哭丧着脸道:“出大事了,咋们秋水居出内贼了,奴才抓住了一个,另一个给跑了。”
“哦?”王思棠冷冷一笑,跨步进了秋水居,沙哑的嗓音带着冰冷的厉色:“关门,集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