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澄澈如水的眼眸,慕烟凝视着叶靳洲,接通了电话,并且按下了免提:
“季诚,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她声音很平静,虽然对季诚愧疚,但他们两人之间,从来什么都没有。
有轻微的电流声划过,片刻,季诚清晰的声音就从手机里传了出来:
“烟烟,我在老地方等你,为什么你还没来?”
“什么老地方?”
慕烟眉头一蹙,语调疑惑。
“难道你忘了吗?今天我们不是约好一起出国?你划到我账户里的钱,我已经收到了,这笔钱足够我们逃到海外,逃出叶靳洲的视线!”
季诚的声音很笃定,隐隐还带着一丝兴奋:
“你快点过来,不然我们赶不上飞机了。”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季诚反常的语调,让慕烟的一颗心,瞬间沉了下去。
她抬起头,看着乐诗躲在叶靳洲的身后,露出志得意满的笑容,而叶靳洲的脸色,深沉如水,幽冷的眸子,掀起一片狂澜。
山雨欲来风满楼。
一刹那,慕烟就明白了过来。
这是乐诗设好的局,不仅是一个局,还是连环局。
只是她的确没想到,季诚也会加入乐诗的阵营来对付她。
不过仔细想想,好像也不是没有可能。
因为她,季诚被害到这步田地,大概恨她也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
她帮不了他,所以他跟乐诗等人联合,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电话那头,季诚还在夸夸而谈,慕烟却没有再说话。
叶靳洲再也听不下去,上前便把慕烟的手机拿了过来,狠狠地砸向了一面的墙壁,摔了个粉碎!
“你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
叶靳洲面无表情地凝视着她,脸上,罩着一层骇人的寒气。
慕烟淡淡地摇摇头,没说话,她的确没什么好说的。
她的世界里,没有任何人跟她站在一起,无论是她在乎的,还是在乎她的,都已经离她而去,她又有什么好解释的?
“慕烟,好样的。”
怒极反笑,叶靳洲一把拽住慕烟的手,巨大的力道似乎要把她的手腕捏的扭曲变形:
“我知道你恨我,没想到你已经恨到这种程度。”
“难道我不该恨你?”
慕烟觉得叶靳洲说的话很可笑,莫非他觉得自己总有一天会原谅她?
他做的任何事,放到别人身上,都是一辈子不可磨灭的阴影。
她永远,永远,不会原谅。
“是我犯蠢了。”
唇边的笑容,一点一点收起,叶靳洲黢黑的眼眸再不剩半点光芒,只余一片墨黑。
那墨黑像是能吞没人的深海,泛着凛冽的寒气,只一眼,就叫人不寒而栗。
“对于你,我从一开始就不该给予哪怕半点的同情。”
冷冷地说着,他拖着慕烟的手,头也不回地便往外走。
慕烟脸色空洞的被他拖着,像一具尸体,半点知觉都没有。
乐诗见状还想要跟上来,才往前走了两步,就被叶靳洲森然制止:
“你别跟过来。”
“阿沉……”
乐诗咬着唇,眼睛一眨,就又要扮可怜。
“你的账,我之后再跟你算。”
叶靳洲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冒着寒气,把乐诗骇地愣在原地。
她的账,她的什么账?
难不成她做的事,叶靳洲都知道了?
乐诗整个人,顿时变得无比惊恐。
慕烟被叶靳洲带了回去,重新锁回了那个小房间。
整个房间阴冷,潮湿,泛着一股令人作呕的霉味。
慕烟被叶靳洲狠狠地扔在了地上,整个人,骨架仿佛散了一般,她匍匐在地上,半天都没有起来。
叶靳洲走到她面前,蔑视的,伸脚踢了踢她,眼底再没有半分感情:
“这一辈子你就呆在这里吧,到死,你都不可能再走出这间房了,慕烟,这是你自找的。”
他的声线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慕烟僵硬地抬起头,从叶靳洲的话里她反应过来,这一次他是真的要囚禁她,还是囚禁一辈子。
“为什么不杀了我?”
凌乱的头发下,慕烟的眼底泛着红红的血丝。
她宁愿叶靳洲现在就动手,了结她的性命。
“死,太便宜你了。”
冷嗤一声,叶靳洲居高临下地看着慕烟:
“我就是要让你活着,让你余生都受尽折磨,只能当我身边的一条狗。”
“呵。”
慕烟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轻哼,她稍微动了一下,身体的关节处便发出了咯咯的声音。
犹如幽魅一般仰起头,她破损的唇角溢出一抹蔑笑:
“你是在找借口吧叶靳洲?我看你就是还对我有感情,舍不得我死。”
她拨正了凌乱的头发,缓缓地坐了起来,语调讥诮:
“叶靳洲,你怎么这么贱啊?就算我这样对你,都舍不得我死?”
这一句话,刺激的叶靳洲眼色陡然一凝,脑子里,一直紧绷的血管炸开,他蓦然俯身,闪电般的伸手,掐住了慕烟的脖子!
“慕烟,你是不是对你自己太自信了?”
手上的力度陡然加大,慕烟的脸色涨红,额头跟脖颈间的血管都一根根浮现了出来,可对上叶靳洲的那双眼,她却笑意粲然:
“我说错什么了吗?叶靳洲,你要是个男人,不妨现在就杀了我。”
叶靳洲瞳孔骤缩,手上再一次用力,慕烟的脸色变得愈发痛苦,笑容却更加粲然。
对,就是这样。
她微微地闭上了眼睛,准备迎接生命的倒计时。
可是叶靳洲却没有再继续用力,反倒是突兀地松了手。
像是折断翅膀的蝴蝶,慕烟重重地从空中坠落,掉在了地上!
“你想用这样的方式逼我杀了你。”
叶靳洲的脸色重新恢复冷厉,慕烟的身形一僵。
他识破了她的计划。
“我不会上当的,慕烟,我说过,余生,都会让你体会生不如死的感觉,这就是你背叛我的代价。”
面色冷淡地拍了拍手,叶靳洲此刻像极了地狱里爬上来的魔鬼,他收回落在慕烟身上的视线,转身走了出去。
他给过慕烟太多的机会,可一次,她都没珍惜。
她把他最后的耐心都耗光了。
连伪装都不愿意再继续,既然这女人想跟别的男人跑,那他就非要把她捆在她身边,让她这一辈子哪里都去不了,就算是怨侣,她也只能是他叶靳洲的人!
那扇门被关上,连最后一丝光亮,都在眼前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