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影无奈,只得应承一声,转向云彤,“有劳少夫人照料将军。”
云彤送走了夜影,眼瞧着夜影几次欲言又止,心中对于他要说的话却也有了几分思量。
她回了木屋之中,一直未曾言语,只坐在窗边,将自己采集好的草药全部都放在碾子之中。
那碾子转动之时,传来了咕噜咕噜的声音,月光泼洒在她的身上,翻着安宁的气息,可俞沧阑却看不见。
俞沧阑微微别过头,顺着声音的方向转了些许身子。
他虽然看不到云彤,可是却下意识地感知到她的心中许是不大欢喜。
“你怎么了?”俞沧阑低声问道。
云彤闻言,手中的动作微微停歇几分。
随即,她便又抓起一把草药扔进碾子之中,“我会尽快研制解药。待到你的眼睛治好之后,你就回去吧。”
闻言,身后许久没有传来任何声音,云彤心中不解,转过头,望向坐在桌边的俞沧阑。
却见他低着头,搭在桌上的右手紧紧地攒在一起,指节泛着白,手心之中已是一片红色。
“你说什么?”
俞沧阑冷声问道,他气场强大,那双无神的眼睛让他看上去更加阴沉了几分。
云彤从未见过这样的俞沧阑,一时之间也有些不知如何答话。
她慢慢地放下手中的碾子,做了几个深长的呼吸,待到自己稳住情绪之后,才接着道:“阴差阳错,我好不容易离开了将军府,日后可以安安稳稳地做自己,不用应付将军府的那些是是非非,你何不就这样放我自由呢?”
云彤的话音落下,却见俞沧阑始终没有答话,一双无神的眼睛紧蹙在一起,眉角上挑,嘴角微微扬动,露出一抹阴沉的笑容。
好一会之后,他才慢慢站起身,右手撑在桌子上,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冷声问道:“留在我的身边,让你觉得不自由吗?”
虽然他气势在,但还是能听出细微的委屈。
不知为何,听到俞沧阑的这句话,云彤的心中一紧,握着碾子的手也不由自主地加重了几分力道。
她明知道,俞沧阑的一双眼睛不过是望着眼前的虚无而已。
可是,那样空洞的目光落在云彤的眼中,却变成了一丝无奈与心力交瘁。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云彤缓缓地低下头,抿着下唇,低声道。
“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俞沧阑的声音提高几分,他慢慢地扶着桌子的一角,缓缓地转过身,背对着云彤,肩膀上下轻轻地耸动一二,这才别过头。
云彤只能看到俞沧阑的侧脸,那脸上除了怒气之外还有些许无奈和悲凉。
“你只能留在将军府,只能留在我身边!”
这话才刚刚说完,云彤心中的怒气便腾然而起。
这么久过去了,他果然还是和从前一样,一样地不可理喻!
想着,云彤恼怒地扔下手中的碾子,指着自己的鼻尖,高声道,“你非要让我留在将军府中,可曾想过我的感受?”
上一辈子的委屈!隐忍和不甘!她才不会重蹈覆辙!
言毕,云彤带着一身怒气转身而去。
……
与此同时,辰哥刚刚下山,猛然见一边的灌木丛中蹿出一人,那人心虚地别过头,瞧了辰哥一眼,随即便挤出一个尴尬的笑容。
竟然是村中的泼皮王和。
这王和本不是夏施村之人,前些年因为欠了赌债,出京躲债,这才到了夏施村。
他成日里游手好闲,既不做农活,也不上山打猎,只在村中闲逛,若是遇到谁家有什么红白喜丧,便都凑上去吃上一席。
不仅如此,他因为总是闲逛的缘故,得了不少人家的把柄,便利用自己知道的那些事情暗中威胁村民,并且以此糊口。
整个夏施村,除了辰哥不吃王和这一套之外,其他村民或多或少都曾经着过王和的那些歪门邪道。
眼下,见到辰哥冷眼盯着自己,王和露出些许尴尬的神色,呵呵一笑,挠了挠自己的后脑,这才硬着头皮凑上前,“辰哥,你这是又去山上打猎了?”
今日的王和望向辰哥的时候,双眼之中却多出了几分狡黠。
辰哥的心中闪过一丝不安,只冷冷地嗯了一声,没有多言,便径直离开。
眼瞧着辰哥走远了,王和才呸了一声,一双手背在身后,已经磨损得破烂不堪的草鞋在地上蹭了蹭,哼了一声。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些烂事!还在山上藏个女人!哼,等到我将那女人找到之后,看看你还怎么和你娘、娘子解释!”
说完,王和便偷偷摸摸地顺着小路,往山上而去。
他已经跟了辰哥好些日子,发现辰哥这些时日,总是往山上那间木屋去。
经过观察之后,他知道那木屋之中住着一个女子。
想来,辰哥结亲这么多年,却始终没有孩子,许是也动了心思,将那女子养在山上,来日好为自己传宗接代。
只要想到自己若是寻到了那女子,且能与她发生些什么事情,日后辰哥便做了自己养的绿毛龟,这王和便欢喜不已,脚下的速度也加快了些许。
他才靠近木屋,却见云彤背着一只竹篓,气冲冲地从木屋之中走了出来。
隔得太远,他虽然看到云彤的一张樱桃小嘴时而张合,却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云彤反身关上门,便往山上走去。
王和心中不由一喜,这可真是老天开眼。
他原本还有些担心,不知这女子到底是个什么来路,若是在木屋之中动手,也不知能否得手。
如今倒好了,她离开了木屋,看样子是要往山里去,自己倒是得了更多的机会。
这山中地势他还算是熟悉,若是在山里动起手来,自己得手的概率要高出不少。
想着,王和急急地跟了上去。
云彤一肚子怒气,抬手捶打着周围的绿植,想到方才俞沧阑那副无理取闹的霸道样子,她便满心不悦。
这俞沧阑拿自己当什么人了?
他以为自己是他的奴隶吗?
云彤越想越气,手中的斧子也来回晃动两下,低声道:“快些将你的眼睛治好,到时候京城局势混乱,我就不相信你不回去!”
话音才落,云彤却在隐隐约约之中了,似乎看到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人影。
那人的地势要比自己低些,在灌木丛的遮挡之下,云彤看不清楚那人的面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