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彤和俞沧阑却半分也没有嫌弃之意,穿过一片废墟,快步进了后院。
后院靠近左手边的一二两间屋子烧得最厉害,如今就只剩下了一个框架,屋中的一切都已经被烧毁了。
看样子,火便是从这里烧起来的。
“掌柜的。”
云彤打量了一圈,即可唤道。
掌柜的紧张地上前,弓着身子,小心翼翼地回话。
“你们可是在这里饮的酒?”
掌柜的忙摇摇头,侧过身子,指了指前院的方向,“是在那里。”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云彤果真见到那边的桌子上还摆放着几只空酒碗,却没有酒坛。
云彤又往那桌边凑近了几分,除了焦灼味道之外,再无任何其他气味。
她蹙着一双秀眉,转身走进后院,靠近左手边的两间屋子,深吸一口气。
这一下,云彤嗅到了一股浓烈的酒水气味。
酒水在经过烈焰的炙烤之后,已经没有了最初的香气,只剩下浓郁的酒精味道,闻上去有些像宿醉之人呕吐之后的味道,令人胃中作呕。
“奇怪。”
云彤低头轻声道,她在屋中转了一圈,最后终于在角落之中看到了一些酒坛的碎片。
“小姐,可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掌柜的凑上前,轻声问道。
云彤尚未答话,一侧的俞沧阑沉声道,“你们离开之前,可有谁挪动过酒坛?”
掌柜的和小二们对视一眼,纷纷摇头。
“那时我们已经喝得酩酊大醉,哪里还有工夫去挪动什么酒坛。”其中一个小二回答道。
“那这酒坛为何会出现在后院?”俞沧阑接着问道。
掌柜的等人这才明白其中关键。
“难道是有人故意纵火?”
掌柜的诧异地问道。
“也许是救火的人不小心将酒坛挪动到了后院呢?”
云彤闻言,立即摇头。
“当时火势冲天,众人都忙着救火,没有人会挪动酒坛。更何况,这两间屋子烧得如此严重,可见起火点便是在这里,而不是在你们饮酒之地。”
说完,她别过头,望着俞沧阑,一字一句地接着说道,“有人想要欲盖弥彰!”
俞沧阑剑眉一挑,抿唇点头。
他面上虽然波澜不惊,可是心中却惴惴不安。
此人用了如此法子,想要欲盖弥彰,难不成只是为了烧了云澜糕点坊而已?
俞沧阑在京城这么多年,铺面不仅这里一处,若是来人是为着自己而来,何苦非要点燃一个小小的糕点坊呢?
他凝视着云彤,心中七上八下。
云彤的双眸却一点点放大,扔下手中的酒坛碎片,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到俞沧阑身边,“将军,当日庄先生之死会不会也是如此?”
俞沧阑还在思量到底是谁想要对云彤下手,一时之间未曾理解她这话是何用意,不解地蹙动眉头,盯着云彤。
云彤接着道,“时至今日,我们依旧认定庄先生一家死于刀伤,因此所有的调查方向都是何人用刀,何人能够如此轻而易举地一刀毙命。查了这么久,已经没有一点进展。会不会是我们一开始就想错了?也许凶手也用了同样欲盖弥彰、瞒天过海的法子呢?”
俞沧阑这才明白了云彤此话何意。
他微微点点头,沉声道,“倒也不是不可能。还得重新查验了尸体才行。”
说完,俞沧阑吩咐芳华送云彤回府,叮嘱云彤切莫再到处乱走。
这糕点坊着火之事,在他心中已经留下了深刻地烙印,不能再让云彤身处险境了。
眼瞧着俞沧阑带着夜影往府衙而去,云彤的心中却始终难以安定。
芳华唤来了轿子,掀开轿帘,请云彤上轿。
云彤却摇摇头,“芳华,你带着轿子先回去。我还有事情要处理。”
说完,也不等芳华回应,云彤便立即往一侧的暗巷之中而去。
“少夫人……少夫人……”
芳华追了两步,却已经不见了云彤的踪影。
云彤担心若是走主街,难免会与俞沧阑撞在一处,因而特意走街串巷,寻小路往府衙赶去。
她哪里知道,自己才从这边的暗巷穿过,刚刚到了主街,便已经被一个上街买菜的妇人盯上了。
那妇人跟着云彤走了许久,借故绕到了云彤之前,小心翼翼地别过头,打量了云彤好几眼,还不大放心。
妇人索性在下一个街角等着云彤,待到她走上来时,便冲了出去,整个人都作势跌倒在云彤的怀中。
云彤大惊失色,一把扶住那妇人。
妇人忙对云彤道谢,捡起散落一地的蔬菜,又一次望向云彤的面颊。
这一次,她肯定了云彤就是将军府少夫人!
这么多日,这妇人一直伪装成如此样子,在太平别院门外溜达,却始终难以见到云彤一面。
如今得见,心中欢喜。
“这位夫人这是要去哪里啊?”妇人一边假装道谢,一边问道。
云彤心中急切,哪里有心思和她多言,只沉声道,“我要去府衙办事。夫人没事吧?”
妇人忙摇摇头,双目还在云彤的身上游走。
好一会之后,才浅笑两声,“无事无事,多亏了这位夫人了,夫人请吧。”
云彤闻言,欠身答了礼,匆匆往前而去。
那夫人见她走远,往反方向快步走去。
云彤一路赶到府衙之中。
许是因为她多是走了近路,俞沧阑竟然被她甩在身后,此刻尚未赶到。
她通报了姓名,只言称自己是领了俞沧阑的命令前来验尸。
门口的衙役犹豫地打量了云彤两眼,怀疑地摇摇头,“将军会让你一个妇人前来?”
“哪那么多废话!”云彤担心若是再耽误一会儿,俞沧阑来了,定然不会让自己前往验尸,语气也凝重了些许,“要不要我让将军亲自跟你说?到时候,若是耽误了将军的事情,你有几个脑袋?”
那衙役闻言,心中‘咯噔’一声,后背发紧,只得引着云彤往府衙的后院而去。
他为了弥补自己方才的过失,一边走,一边还对云彤解释道,“庄先生一家遇刺乃是大案,他们的尸首都停在府衙后院。为了能保着尸身,我们大人也用了些法子,可是这么多日,那尸身还是难免有些腐烂。
“寻常妇人见了都避之不及,我这才有些担心夫人能否接受那股味道和惨象呢。”
云彤随意应付道,“我本会些医术,应付这些对我而言不是什么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