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中午,余高山给苏星晖打来了电话,他说他的农产品贸易公司已经注册好了,他想到猛虎岭来跟他见一面,有事情要跟他商量。
苏星晖让余高山明天到他家去,因为他今天下午要回县城,余高山马上就说他今天下午就到上俊县城去跟他见面。
苏星晖答应了,他跟余高山约好了下午在他家见面。
这天下午三点多钟,陈宏富向乡长董建树交待了一些事情,便坐吉普车回了县城,他和董建树两人在星期天一般不会同时回去,党政一把手,乡里总要留一个人。
不过两人回县城的机会也不会少,因为他们经常要回县城开会嘛,所以一个星期天回不回去也就无关紧要了。
苏星晖也跟着陈宏富一起坐车回了县城,他们坐的车当然就是乡里那台老吉普,乡里也只有这辆车可以坐了,一般是乡领导谁到县城有事谁用,在乡里实际上还用得比较少。
开这台老吉普的司机名叫姚学新,原来当过汽车兵,是一名老司机了,在乡政府也开了好几年车,这台老吉普也只有他玩得转了。
一路上,吉普车颠簸得够厉害的,最近雨水有点多,这条路上,那些坑坑洼洼路政部门平时都是用一些碎石、砂子填一下就算,一下雨,碎石、砂子就被路过的车轮带走了,坑坑洼洼越来越厉害,吉普车的减震性又差,人坐在上面就像是坐船一样。
陈宏富坐在副驾驶上面,基层的领导坐车都坐这个位置,他一只手紧紧的拉住了车门上面的拉手,想要固定住身体,不过还是没多大用,车子在过一个大坑时,他的身体还是被颠了起来,头顶撞上了车顶。
也幸好吉普车顶都是帆布顶蓬,撞上去倒不疼,不过陈宏富还是气咻咻的道:“妈的个巴子,这条路走不得了!这要把人颠死啊!”
苏星晖道:“陈书记,我觉得我们可以向县里反映一下,让县里把这条路重修一下,最起码也要大修一下,要不然会严重制约我们乡里的经济发展的。”
一说到这个问题,陈宏富就紧紧皱起了眉头:“谁不希望修路啊?跟县里反映过不少次了,都说没钱。”
县里没钱吗?确实不富裕,不过要说修这条路的钱,应该还是拿得出来的,以九二年的物价和人工,修一条三十公里的四级公路最低只要几十万,最多也不过一百万左右,一个县连几十万上百万都拿不出来吗?
说到底,还是猛虎岭的干部说不起硬话,也没有什么后台。
猛虎岭每年的各项工作在全县都是垫底,他们怎么说得起硬话?有后台的人也不会被发配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了。
几十万到一百万对一个县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县里投入这么多,总要见到一点效益,可是投到猛虎岭能有什么效益?就是让猛虎岭的人出行不颠簸?那要等县里的财政宽裕了之后才考虑。
苏星晖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他没有再多说,看来还是要等乡里的各项工作有了起色,陈宏富才有底气向县里开口吧。
老吉普在路上抛了两次锚,幸好姚学新是汽车兵出身,修汽车也很拿手,这两次他都顺利的修好了,不过陈宏富还是不住的摇头,这吉普实在太老了,什么时候乡里能换一辆车哦。
不过以现在乡里的财政状况,想换一辆车,也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了。
就这样,三十公里的路,吉普硬是开了将近两个小时才到县城,到县城的时候已经五点多了,姚学新先把陈宏富送回了家,陈宏富又让姚学新把苏星晖也送回去。
陈宏富的老婆在县物资局下属的金属公司上班,金属公司这时候效益还不错,所以他们也分了宿舍,他就住金属公司的宿舍,条件还算不错。
金属公司的宿舍离医院也就一公里左右的路,苏星晖本来说不麻烦姚学新了,自己下车走回去就好了,因为姚学新还要开车赶回猛虎岭,不过姚学新还是执意把他送回了家。
开玩笑,以后苏星晖就是党政办的副主任了,这可是姚学新的顶头上司,姚学新怎么肯得罪他?而且苏星晖待人和气,人缘很好,姚学新跟他关系也是不错的。
下了车,苏星晖喊姚学新到自己家里吃了饭再走,不过姚学新说要早点赶回去,下次再打扰苏星晖,就一溜烟的走了。
苏星晖回到家,看到余高山已经坐在了家里,苏文军坐在了他的对面,郭素华正往饭桌上端菜,看到苏星晖回了,郭素华道:“星晖你回得正好,开饭了!”
苏星晖把饭桌旁的椅子拉开,对余高山道:“表哥,吃饭!”
余高山到舅舅家来当然不会客气,他对苏文军道:“舅舅,您先坐。”
苏文军坐到了饭桌边,余高山这才坐了下来,他对郭素华道:“舅妈,别做太多菜了,吃饭吧。”
郭素华道:“就一个汤做好了就行了,你们先吃吧。”
苏星晖拿了一瓶上俊大曲,先给父亲倒了一杯,又给余高山倒了一杯,最后才给自己倒了一杯。
苏文军平时倒是天天都喝一点酒,不过喝得不多。
他看了看儿子,问道:“你在下面酒喝得凶不凶?”
苏星晖道:“还好吧,没喝多过。”
苏文军点头道:“嗯,酒不能不喝,但是也不能多喝,要有控制力。”
苏星晖点了点头,苏文军也没多说,今天外甥来了,儿子陪他喝几杯酒也正常。
余高山端起酒杯对苏文军道:“舅舅,我敬你一杯,我都好久没来了!”
余高山上次来还是在过年的时候,苏文军端杯跟他喝了,放下酒杯道:“你做生意忙嘛,也不怪你。”
郭素华端来了一碗汤,然后坐到了饭桌边,她笑着对苏星晖道:“星晖,你表哥今天带来了几条好鱼来了,你多吃点。还有两只甲鱼,明天再弄。”
苏星晖早就看到桌上有一条红烧鳜鱼,这汤也是用黑鱼炖的汤,这在长江边也算是上等的鱼了,他便伸筷夹了一筷鳜鱼吃了,鳜鱼肉没什么大刺,是他最喜欢吃的鱼之一。
余高山笑道:“我就是贩鱼的,带几条鱼来有什么打紧,还值得舅妈专门说一声。”
郭素华倒是最喜欢丈夫这个外甥,他大外甥余高平老实巴交,每年过年到舅舅家里拜年都没什么话,三外甥余高峰话也不多,只有这个余高山,特别会说话,而且每次来手里都不空手。
郭素华并不是个贪财的,不过人都是这样的,总喜欢会说话的,会来事的,这也是余高山的生意为什么做得风生水起的缘故了。
郭素华道:“你心里记得有你这个舅舅就可以了,不必每次来都要带东西的。”
余高山道:“这几条鱼也是没卖完的,我们家里吃鱼吃得多,就带给舅舅、舅妈尝点鲜。”
苏文军点了点头道:“高山,你爸爸妈妈身体都还好吧?”
余高山道:“他们身体都还不错,我爸就是医生嘛,会调养身体。”
苏文军道:“什么时候得空,我也要去看看他们。”
余高山道:“上次星晖到家里去,我爸妈就很高兴。”
苏文军道:“对了,上次星晖说要找你搞什么野味生意,你们搞得怎么样了?”
余高山道:“这次我来主要就是为了这个事。星晖,这个公司你想不想入一股?”
让他入一股?苏星晖沉吟了起来,这个公司以苏星晖看来,肯定是会赚钱的,要不然他也不会让自己的表哥搞,不过要入股的话,现在他没什么本钱啊。
苏星晖问道:“你怎么想到让我入股呢?”
他端起酒杯举向了余高山,余高山端起杯子跟他喝了一杯道:“你有头脑啊,而且猛虎岭我也不可能经常去,好多事情都要你来盯着的,所以你能入一股的话是最好的。反正,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苏星晖点了点头,余高山的话应该是真心话,如果他入股的话,对余高山的事情当然会更上心了,不然就算两人是嫡亲的姑舅老表,余高山也不可能总让他白帮忙,他入股对两人来说都是比较好的选择。
郭素华来了兴趣:“高山,你那是个什么公司啊?要入一股得多少钱啊?”
余高山道:“我这个公司也是刚注册的一个农产品贸易公司,名字叫惠民贸易公司,主要就是为了销售星晖那里特种养殖场的野味。公司的注册资金是十万,如果星晖要入股的话,他拿两万出来,我给他公司的三成股份。”
郭素华道:“那你不是吃亏了?三成股份应该出三万啊!”
余高山摇头道:“我不吃亏,我搞这个公司,完全是星晖的主意,要不是他,我不可能开公司的,而且以后公司的发展还要靠星晖的头脑,给他三成股份不算多。”
苏文军问道:“现在星晖是国家工作人员,他能在你那里入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