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下,检查李柔伤势,除额头破了点皮外,并无大碍。
我掐她人中,她很快便醒了过来。
然而,她,刚醒,就一脸惊恐地看着我,不,应该是看着我的身后。
其实我早就察觉到有陌生气息逼近,只是这悬崖边上,我已无路可逃,唯有先行施救,才能与来者放手一搏。
我将李柔拉了起来,嘱咐:“你找机会逃,这里由我断后。”言毕,也不管她答不答应,转身将她护在身后,望向来人。
来人一身紫衣,手提利剑,从黑暗中走了出来,竟是昨天的紫衣女子!
我微微一讶,提剑指向她,“手下败将,胆敢再来!”
紫衣女子笑:“我可是来帮你的,采薇姐,都说你冷血,果真是连一点感恩的心都没有啊!”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我沉脸道:“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你这记性,也不知是怎么在组织上混下去的。”紫衣少女一排气定神闲:“我叫檀芯,组织派我来协助你的。你不是要去北凉带少帝回去么,正好,上头给你想了个好主意,变成李柔,嫁过去。”
“别听她胡说!”我道:“她这是在离间!”
然而,当我转回头的时候,身后之人早已退出丈余远,愤怒,惊恐,难以置信……一大堆表情堆积在她脸上,使得青一阵,白一阵,“本宫这么相信你,你居然骗我!”
“什么相信与不相信,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檀芯嗤笑道:“你留她在身旁,还不是因为看上她这一身的武功能护你周详。若她跟你手底下那帮饭桶一样,你怕是连看她一眼都不会看。仁宣公主眼高于顶,目无下尘,这事谁不知道。”
“你们要是敢伤本宫一根头发,父皇定不会饶了你们!他一定会将你们所有人都抓起来,抽筋剥皮,挫骨扬灰!”李柔咬牙切齿地说着,边说边往后退。
眼看她就要退到悬崖端上,我连忙出声制止:“别再退了!再退……”我话没说完,便见她忽然狡黠一笑,转身跳了下去。
这一幕让我惊呆了!
我飞身上前,想要抓住她,奈何檀芯却在此时扔出暗标,我连忙挥剑格挡。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你今天救了她,你一定会后悔的。”檀芯闪身到悬崖边上,想要补暗器,我连忙拉住她。
我们扭打起来,檀芯气急了。
“你发什么神经?”她道:“有本事对付自己人,不想着对付敌人,也是有你的!跟你多呆一秒,都会被你气死!”
我不理解,“什么自己人?什么敌人?殿下是我的朋友!”
檀芯冷笑,“天真!”
忽然,我看到有东西从林子里飞出,直朝我飞来。
此时若想闪躲,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之际,我被一道力量猛然推向一边。
眼睁睁看着那道黑影从檀芯胸口穿过,打出一个窟窿,飞落悬崖。
来不及思考,我飞身扑了过去,将她拉住。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一直到腋下皮肤无法支撑这强大的坠力而裂开,我才反应过来,“为什么救我?”
“这是我欠你的。”檀芯拧紧眉头,话一出,血便跟着涌了出来,“十年前,是我把你扯下深渊,如今,我还你!”
我不明白她什么意思,什么十年前?什么深渊?
腋下鲜血流到手上,湿粘滑腻,我的手,很快便支撑不住了。
“放手吧。”她说:“我们是仇人,你父皇杀死我父皇。我们不共戴天,这一次组织派我来,就是让我们做个了断的。”
我两只手拉住她,没有答话。
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说的东西,我一点记忆都没有。
她忽然将脸上那张妩媚的脸撕了下来,露出一张我完全陌生的容颜。
“十年前,桐城的那场兵变,你不记得了,可我记得清楚。你的父亲祁厉帝,将皇室三千人,全部押上断头台。那天早上,血流遍野。我就这样,眼睁睁看着我父皇的头颅滚落在地……自那以后,我活着的唯一目的,就是杀死祁厉帝,用最残酷的方式……我做到了……组织给了我这个机会……如今我的仇恨没了,我也该解脱了。反倒是你……”她笑道:“活下去,一定会比死了还要痛苦千倍万倍吧……”
她挣脱我的手,一脸释然地坠下云海之中,宛如深秋飘零的落叶。
我怔住,趴在悬崖边上,久久回不过神来,一直到萱草天蝎赶来将我拉起,问我发生了什么。
我把萱草和紫衣女坠崖的事告诉他们,问他们究竟是怎么回事。
萱草告诉我,我们与紫衣女本来就是死对头,以往在组织的时候,她没少跟我们作对,如今胡说八道,扰乱心神也是极正常的,根本就不必在意。
“那殿下怎么办?”我道:“我们萍水相逢,一见如故,她如今身处险境,我们总不该见死不救吧。”
“如果我没猜错,下面应是个积水潭。”天蝎道:“人掉下去,运气不是十分差的话,活下来的机会还是挺大的。”
我们将这事告诉追来的领队将军,他对我们虽抱有怀疑,可也只能选择相信,火急火燎地安排人到崖底寻找李柔踪迹。
然而,我们寻了足足半个月,几乎整个崖底都翻遍了,就连檀芯的尸体都找到了,就是没找到李柔。
领队将军绷不住了,一天提着大刀来到我们跟前,质问我们是不是骗他。
我觉得我并没有骗他的理由。
可未等我回答,一旁的天蝎便抢先答道:“就算骗你,你又如何?”
我瞪大眼睛,这话一出,让本来就存有误会的事情,误会岂不更深了。
我正与解释,一旁萱草却甩出了小刺刀。
哐当一声,将军用刀挡开了。
天蝎并没打算让他有反应的机会,闪身到他身后,刺刀在脖子上划拉出一道极深的口子,殷红液体从里头喷涌而出,溅到我脸上。
我被这忽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