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范沧和严彪二人还要开口,曹变蛟猛地一抬手:“好,你们不服是吗?”
“是!”范沧和严彪二人梗着脖子看着曹变蛟,分毫不让,而曹安民,曹安义和曹安军三人也是双眼一眯,三人的手已经向腰间雁翎刀的刀柄摸去……
“好!不服就说不服,有胆量!”曹变蛟喝了一声后,在所有人惊异的眼光中,直接卸下了金漆山文甲丢在地上,又直接脱了里面的将军袍,精赤着上身。
“本将不管你二人过去是什么身份,但是你们现在乃是本将的家将!本将将令,尔等不遵,乃是你们觉得本将不值得尔等追随!好,本将立刻批给你二人白银千两,各自回去,本将绝不留难,这是我曹氏的规矩!安民!去本将行辕取银子!”
曹安民飞速跑入总兵行辕,紧接着抱着两个包袱,在范沧二人瞠目结舌的眼神里,丢在了他们的怀里。
“将军,我二人不……”范沧,严彪二人脸上露出了羞耻之色,正要说话,可曹变蛟却一挥手打断了二人:
“银子在此,本将说到做到!若是不够,直接开口!不过你二人可以一走了之,但是军规既然犯了,就要有人受罚,本将将你二人当做弟兄,弟犯错,兄承担,天公地道!安军!鞭一百六十!行刑!”曹变蛟喝罢,就精赤着上身站在了曹安军身前。
曹安军捏着腰间的马鞭,开口道:“将军……”
“执行命令!行刑!”回应他的是曹变蛟不容置疑的厉喝声。
曹安军颤抖着手举起马鞭,闭着眼一鞭子就抽了下去!
“啪!”
一声脆响,曹变蛟的后背顿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的鞭痕。
“曹安军,你他妈下死手?!”曹安民顿时红着双眼等着曹安军吼道。
“继续!”曹变蛟却又厉声喝道。
“啪!”
又是一道血淋淋的鞭痕……
“再来!还有一百五十八鞭!”曹变蛟的声音再次响起。
“安军千总,不能再打了!”唐肃一个箭步冲了上来,按住了曹安军的手,他扭过头瞪视着范沧和严彪二人:“范沧!严彪!风声波澜起!你二人过去都是动也不动的好汉!将军如今将你二人当兄弟看待,代你二人受过!义气深重!你们他妈的良心让狗吃了!”
“将军!我们知错了!”范沧和严彪二人脸上已是布满了羞愧之色,当即脱掉上衣,跪行到曹变蛟身前,范沧喊道::“将军!我们犯了军规,甘愿受罚!只是求将军不要赶走我们,让我们戴罪立功!”
严彪更是当即叩头道:“将军待我二人深情厚谊,我严彪定然跟定将军,终身不改!”
曹变蛟这才缓缓点了点头:“好,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如此才是本将的兄弟,念你二人初犯,本将网开一面,一人鞭三十,但是往日操演,不可懈怠!”
“谨遵将军之命!”范沧二人顿时慨然应诺。
曹变蛟从地上捡起将军袍穿在身上,又拿了金漆山文甲,转身走到曹安军身边低声说道:“你小子下手够黑的,是不是早就想抽本将了?”
“天地良心啊!将军,是您让抽的!”曹安军顿时叫起了撞天屈……
“得了,行刑吧,意思意思就是了。”曹变蛟说完,就向总兵行辕而去,而一众士卒看着他背影的眼神也越发炽热。
“将军让老子给你们意思意思,想得美!”倒是曹安军拎着鞭子来到范沧和严彪二人身后站定。
范沧和严彪二人闻言,顿时苦着脸咧了咧嘴,这下子可算是长了记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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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经历了这次事件后,十七禁令,五十四斩已经彻底深入所有将士的心里,在此后的近一个月时间里,再无一人胆敢以身试法。
这日清晨,曹变蛟和刘随云并肩站在总兵行辕的台阶上,二人都看着天空,不知在想些什么,忽然,一阵冷风吹过,刘随云紧了紧披着的大氅说道:“将军,今日已是腊月二十八,再有三日,便是出征之日了。”
曹变蛟看着天色,叹了口气:“这天气,本将真不知该说它好还是不好了。”
“是啊,对咱们即将进行的战事绝对有利,可是对于山西的百姓,却有灭顶之灾的意思……”刘随云苦笑一声:“莫非当真上天要为难我大明?竟是连续三年滴雨未下,青苗无水,又是一场大灾啊!”
“所以,我等此次出征,必须成功!”曹变蛟的眼神变得无比锐利:“土默特和科尔沁的牛羊,金银,都是我们的目标,若是能顺利带回,不止是大同,乃至山西的百姓,都能熬过这一冬!”
“报!将军,随云先生,大同镇守王公公拜营!”这时,一个军士跑到近前,而自远处营门,王维友正骑着马往这边走来,曹变蛟二人赶忙迎了上去。
“王公公,这天寒地冻,何故到此?”曹变蛟笑着问道。
“哎呦,这天儿可真是冷的邪乎!”王维友翻身下马,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少保,随云先生,咱们还是里面儿说话吧。”
“公公请。”
三人随即进了总兵行辕,王维友在火盆上搓了搓白皙而有些枯瘦的双手,笑着说道:“其实咱家来也没什么别的事,就是来看看,看看。”
曹变蛟和刘随云闻言,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些许笑意,刘随云笑道:“公公不必心焦,出兵之日在即,将军是绝不会怠慢的,而且这段时间多亏公公忙前忙后,甚至派人到山西各府县制造火器,这近两个月,竟是造出三千五百柄燧发枪和八十门虎蹲炮,实在是不易。”
“随云先生客气了,分内的事儿,分内的事儿,咱家不知兵,也没法上阵杀敌,只能略尽绵薄之力,不让将军为这些琐事为难。”王维友笑了笑,又问道:“少保,随云先生,咱家还能做什么吗?”
“当然,此事非要公公出面不可。”刘随云回答道。
“哦?随云先生请讲。”王维友顿时一正脸色。
“将军此次率军深入草原,一是为了大肆杀灭土默特部和科尔沁部的敌军,二就是为了这两部内大批的牲畜和毛皮以及各类从我大明掠夺去的金珠宝贝,故而必须有人出关接应,公公乃是大同镇守,您的威望至关重要。”
刘随云说完,看到王维友似乎面有难色,紧接着说道:“不会有丝毫危险,在我军越过长城进入草原后,公公便率剩下的大同边军在长城内驻扎,日夜向草原中派出零星探马,但见我军回返,则立刻率军接应便是。”
“是这么回事儿,好好好,没问题。”王维友闻言,顿时松了口气。
只要不让他操着刀上战场,接应一下还是不难的,而且新军已经达到了一万,经过训练也已经有模有样了。
“少保,随云先生,还有什么要交代咱家的吗?”
曹变蛟和刘随云同时摇了摇头,王维友紧了紧衣服后站了起来:“既如此,咱家就告辞了,二位留步。”王维友走到行辕门口时,又转过身对着曹变蛟和刘随云抱了抱拳:“少保,随云先生,保重!咱家……”
“公公放心,你输不起,本将更输不起,本将还在等着给圣上送去捷报呢!”曹变蛟哈哈一笑,对着王维友抱了抱拳,王维友重重的点了点头,这才转身缓缓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