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屿的视线慢慢下移。

他穿了一双山寨匡威帆布鞋，鞋边很脏，鞋底处裂了点口子，周围有些泥渍，应该刚从学校回来，路过修路的地方不小心沾上的。

“你叫什么名字？”

“李……泯纯。”他的声线微微颤抖。

“死者是你哥哥？叫什么名字？”

“是我哥哥，他叫李泯良。”

秦屿用打量的目光看着李泯纯，试探性问道：“高三了？刚从学校回来的？”

“对……。”他不敢直视秦屿，只是抠着手指，看着地面上黄叶。

“你校服是聊城一高的吧？在聊城一高读书？”

李泯纯小声“嗯”了一声。

秦屿边问问题边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说一下你发现死者的经过，还有在案发现场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

“今天凌晨一点多，我从学校回家，看到物业大门开着，觉得有些奇怪，平时物业大门都是在八点开门，今这才两点都不到，我以为进了小偷，我就赶紧跑进里面，刚进去，就发现我哥哥就躺在地上，已经……”他说到这里时有些停顿，也有哭腔，哽咽道，“已经死了……我才急忙报了警……”

“等等，你说你凌晨出的学校？”

秦屿迅速发现李泯纯话里不对劲的地方，再次逼问：“今天是周三，聊城的高中都不放假，你又是高三，为什么会在周三的早上突然回来？而且还是凌晨回来？！”

“这个...这..”他抬头看了眼秦屿，看到秦屿那富有攻击性的眼神后，又赶紧低了下来，磕磕绊绊的说道，“昨天..昨天晚上，我给我哥哥打电话要生活费没要到，他说最近小区里没多少值钱的狗，没生意，嫂子也管得也紧，没钱，还说笼子里刚逮到的那几只值钱的狗跑了，他这几天都在找狗，让我自己找同学借钱，先凑合过几天，我早上从学校偷偷跑出来是来找他要生活费的。”

“你的生活费都是你哥哥出的？你父母呢？”

秦屿冷盯着面前的男孩。

“他们出了车祸，都死了，”刚说完，李泯纯又补充了一句，“在我上初一的时候就死了，快六年了。”

“你父母死亡的赔偿金都在你哥哥手里？！”

秦屿敏锐的抓住一条线索。

“对，都在我哥哥手里。”

“嗯，那个刚刚说什么狗跑了，是什么回事？”秦屿低着头在笔记本上写下刚刚一个重要的线索。

“我哥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渠道，搞了几只小藏獒来卖，听他说是喂食的时候没关好门就出去打牌了，回来一看，饲养箱空了，他在小区里找了好几天没找到。”

“你嫂子呢？”

“回老家了。”

“老家哪里的？”

“东市郊青阳县大李行政村的。”

“嗯，还有，你脸上的淤青是怎么回事？”

李泯纯看了一眼秦屿，慌忙的底下头，“在学校和同学乱着玩，不小心磕到的。”

“我就先问到这里，待会儿你就跟着我们警车一起回局里做个正式笔录。”

秦屿就在和李泯纯对视的一瞬间，在他的眼里看到了惊慌。

李泯纯“啊”了一声，又点了下头，看上去很不自在。

秦屿深深看了他一眼，转了身没再管他，穿上鞋套又进了店门。

一进来，首先看到的便是晋好好这小丫头，她躬身站在大厅靠墙桌子旁，目光专注，像是发现了什么线索似的。

秦屿腿长，没两步便到了她身边，他双臂环抱学着她的样子躬身下去，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眼，又蹲下去看了眼地面，有很多墙灰粉末。

他依照经验迅速说出：“桌子和墙面发生过剧烈碰撞。”

晋好好听到秦屿的声音，心中莫名有些许的慌张，瞬间从线索中回过神来，昂头看秦屿，正好能看到他滚动的喉结和利落的下巴线条。

“是……”

秦屿目不斜视，声音很低：“该你了，让我看看你的真本事，说一下你的发现。”

晋好好环顾四周：“我刚刚用蓝光痕迹灯查看了一下狗笼箱表面，我发现上面有很多指纹，而且分布多还很杂乱，我挑选部分做了下指纹显现，大多是汗液指纹。”

“另外，地面非常干净，除了一行泥水鞋印外没有其他脚印，这串泥水鞋印是线条性花纹，鞋长26厘米，鞋宽7.5厘米，42码的鞋，我比照了地面鞋印和死者的鞋，两个鞋码对不上，死者脚上穿的是一双皮鞋，波折型花纹，鞋底有未干泥水，可大厅内却没有他的鞋印，这点很奇怪，我推测案发后地面被人刻意清理过，”晋好好回头看了一眼李泯纯，继续道，“地面鞋印应该是他的鞋留下的，我不太确定，想等下做下比对。”

秦屿赞许地点头，想不到，这个小丫头还真有几分本事，他低头看了晋好好一眼，她咬着唇，似乎有些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