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丽丽伸手接过秦屿递过来的纸巾来,低下头,擦着眼泪。
秦屿听张丽丽低声呜咽有些烦躁,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你和李泯良结婚多少年了?”
张丽丽哽咽的说道,“快四年了。”
“你们俩人的感情怎么样?”
“我们之间的感情非常好。”
张丽丽刚说完,晋好好看了眼她脸上精致的妆容和穿着。
她不认为,一个女人,自己的老公刚死不久,尸骨未寒,竟然还有心思去打扮得如此精致美丽。
看那样子,不像是要去刑警队做笔录,反而更像是要出门和别人约会。
秦屿也注意到了张丽丽的妆容,冷冷一笑,“在你老公李泯良死之前,我们了解到,你们不久前吵过一次架?”
“是的,而且,他还对我动了手,这他第一次对我动手,我气不过,就去了闺蜜家里。”
秦屿没再说话,朝晋好好使了个眼神。
晋好好明白了秦屿的意思,看着面前的张丽丽,“张小姐,李泯良一月多少工资?”
“一个月就五六千块,连车贷都还不起。”
她语气里有浓浓抱怨的意味。
秦屿在一旁听着,朝她轻轻点了一下头,示意晋好好继续询问。
“你在化妆品店里面当销售,工资怎么样?”
“工资……”张丽丽苦笑,“工资和业绩挂勾,业绩好就五六千七八千,业绩不好就拿底薪。”
“但是,以我的观察,张小姐的生活档次挺不错的。”
晋好好从张丽丽身上打量到高跟鞋,“无论是您脚上的高跟鞋,脖子上的项链,桌上的手包,价格都不便宜。”
张丽丽工资也不高,李泯良还不能挣钱,她这样优渥的生活是从哪里来的?
秦屿环抱双臂懒洋洋朝椅背上靠去,“啧”了一声。
张丽丽吸了口气,冷静了许多:“都是A货而已,在社会上嘛,总需要些东西装装面子的。”
晋好好看了眼秦屿,“其实是不是A货很好鉴定的,张小姐说对吗?”
张丽丽紧抿嘴唇,没再说话,手指弯曲,指甲在不停挠着桌面。
晋好好看着她精致的美甲,出声提醒:“张小姐,美甲做得很好看,您再这么用力可就要坏了。”她声音依旧清冷,语气里却有种咄咄逼人的意味。
张丽丽吸气,手上动作停下,默不作声。
秦屿听着两人对话,低头轻笑,又抬头,语气随意问张丽丽:“我其实有个疑问,我们说了这么久了,你怎么就一点不关心李泯良是怎么死的?”秦屿将问题抛给她,扬扬手,“你还不知道吧,来猜猜?”
她轻轻咽下一口口水:“猜不到……”
“他被人谋杀,而且杀人手法特别不简单。”
“凶手借蜘蛛制造意外,挺有创意,可惜啊!脑子不太行,又想天衣无缝,偏偏还顾此失彼,结果破绽一大堆,清理现场时还把地板擦得干净,不仅把自己的鞋印擦干净了,还把李泯良的也擦干净了,这就奇怪了,你说下雨天,李泯良进店,总不可能是飞进去的吧?”
张丽丽皱眉,目光瞟向别处,双拳下意识握紧,心神不宁。
秦屿弯起唇角,看着眼前的张丽丽,突然觉得有意思得很。
他又问,“张丽丽,我最后问你,你对张耀扬有感情吗?”
“什么感情?”她反问。
“都成年人了,我认为你不需要装得这么纯洁。”秦屿语气平淡。
张丽丽愣,眸眼微微眯了下,犹豫,最后说了个“有”字,她这次倒是没有犹豫,爽快得很,自顾自说:“我们一直保持着密切的关系,他曾经说过……”她顿了顿,加重语气,“他为了我什么都愿意去做。”
“为了你什么都愿意去做,那要是,为了你去杀人呢?”
张丽丽没做声。
“张丽丽,你认为张耀扬有没有胆子为你杀了李泯良?”
张丽丽低头,小声回了句:“我不知道……”
“其实张耀扬很有可能为了你杀人,但你不会和他保持密切关系的,因为你不喜欢他,他也显然给不了你这样优渥的生活。”
他说完起身,目光在沉默的张丽丽身上停留了片刻,“张丽丽,人越想掩饰什么,就越是掩饰不住。”
“最多明天,咱们俩还会见面的,希望到时候你嘴里能多点真话。”
秦屿说完迈开长腿往店外走去,晋好好见状,忙起身拉开椅子跟了上去。
外面的雨早就停了,但风挺大,将秦屿的黑色外套吹得飞扬。
晋好好脚步很快,亦步亦趋跟在他后面。
秦屿低头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都快到中午了。
“你饿了没?”秦屿问。
“有点。”
“去吃点东西。”
秦屿在前面走,晋好好在后面跟着。
“秦队,我刚刚表现怎么样?”
秦屿扭头看了她一眼,又往前走,嘴角噙着淡淡笑意,“还行吧。”
晋好好“哦”了一声,有些失望。
“觉得自己挺厉害,还想我表扬你?”
“秦队要是想表扬我,我也是不介意的。”
“要我表扬你,也不是不可以,这样,考考你,表现不错的话,我可以考虑一下。”
“行,怎么考。”
秦屿思忖片刻,“在第一组,你知道你面对得最多的是什么吗?”
晋好好语气中带着疑惑,“危险,困难?”
“人,”陆冽看着远处,“形形色色的人,各种各样的人,好人,坏人,真诚的,狡猾的,凶手,嫌疑人,目击证人,说谎的目击证人,愤怒悲伤的家属,你要学会和不同的人打交道,从他们的穿着神情小动作微表情去窥探他们的性格经历习惯。”
秦屿在路边一家小面馆外停下,扬手随便指了指坐在店里玩手机的男子,“你从他身上能看出的所有信息,给你三分钟。”
晋好好走近了几步,想看得更清楚些,观察完后又退了回来。
“嘴巴旁残留油渍,胸口上也有少许油污,应该是刚吃完东西。”
“头发油腻打着结,指甲里也带有黑色污渍,明明面前就是纸巾,刚吃完东西连嘴上油渍也懒得擦,不讲个人卫生。”
“继续说。”
“手上有着厚茧,还有灰尘,衣服上也有灰,是水泥灰印,做的是体力活,很有可能是附近工地的工人。”
“刚刚有人不小心撞到了他,他在三分钟里拍桌三次,骂了七次,学历不会太高,暴躁易怒,情绪管理能力差。”
“低学历,低收入,做的是体力活,易怒,未婚。”
秦屿听到前面的时候脸上带着赞许,说最后一点时却突然皱眉。
“未婚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一般来说,已婚男人会收拾得更加干净体面,女人一般看不下去自己丈夫脏成这个样子吧?”
“你这句就有问题了,有没有老婆和他脏不脏有什么关系?万一他老婆比他还脏呢?天底下的女人难道都爱干净吗?或者他老婆和他分居两地呢?又或者他老婆压根不想管他呢?你这个推测能推翻的点太多。”
晋好好低头思考着。
秦屿伸出手指轻轻点了下她的头,“下次不能再做这种没有依据仅靠个人想象的推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