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凌华一开始时针对姜翎,动机还只是想提前灭杀情敌的话。
那么此时此刻她是真的恨毒了姜翎。
在她十几年的人生里,从来没吃过这么大的亏:竟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如此肆无忌惮的抢白奚落!
她可是南华最尊贵的公主,整个南华,敢这么跟她说话的人只有国主和凤后,就连身为少国主的亲哥哥凌轩,跟她说话也得客客气气的。
这口气,凌华忍不下去!
现在,凌华的脑子里想的都是怎么才能让姜翎受够折磨后凄惨死去,就连死后都得不到安宁,最好身败名裂!
她感觉自己快要气疯了。
年轻将领见姜翎堵得凌华无话可说,于是趁势道:“既然公主殿下对此已无异议,那便重新开始竞技吧。”
凌华沉着脸,眼神阴翳,没有吱声。
那年轻将领便当她默认了,朝看守铁笼的两位典薄官打了个手势。
其中一位典薄官掏出一枚铜哨,放到嘴边吹了几下,看似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原本呼啦啦飞远的胖鸽子们却开始回转,于半空中绕着铁笼盘旋飞舞。
另一位典薄官从腰上挂着的袋子里掏出谷物,洒进铁笼子,胖鸽子们便又呼啦啦一头扎进铁笼子里,开始抢食吃。
铁笼重新关上后,余下的八位选手也回到了起跑线。
凌华的情绪似乎已经平复下来了,脸上的表情趋于平静,一副认栽了、不再挑事儿的样子,甚至都没再朝姜翎看一眼。
不管凌华是不是真的不挑事儿了,姜翎都不会放在心上。
南华人的武力值并不出众,南华境内也没有什么顶尖的武功流派,单兵作战能力在四国里面排名倒数第二,单打独斗的话,姜翎一人可以灭他们一群。
南华人之所以难缠,是因为他们擅于用毒。
个人武力值再高,一旦中了南华人的毒,便等于被加上了诸如持续流血、昏、乱、定、睡、毒等一系列注1,更别说还有见血封喉注2这种即死型剧毒。
然而姜翎会怕毒吗?
说句不怕闪到舌头的大话,姜翎的药理学水平跟南华人比起来,至少是博士后的程度。
虽然她接触这一道的时间只有短短十余年,但却完整地经历了药理学方面的小学、初中、高中、大学、考研、读博等一系列高等教育的熏陶。
反观南华人,就算是精研用毒之道的南华大祭司,也就是略等于小学四年级的水平。
哪怕那位大祭司浸淫此道数十年,也不过是个重读了几十个四年级、努力在向五年级靠拢的高龄小学生罢了。
这二者之间,存在着无法逾越的鸿沟。
南华人如今还停留在使用单方注3毒物的层次,而姜翎早在十几岁时便能熟背绝大多数单方毒物的解毒方式了.
可以说,她制作的解毒剂便是南华人的克星,几乎能解一切单方毒物,以及大多数复方毒物。
而这样的解毒剂,她腰间的香囊里便常备着。
因此,凌华若想玩阴的,姜翎根本不憷她。
若凌华想来硬的,想动粗,那就更好了。
姜翎还没跟人正面交过手,正好借此机会向世人诠释一下,什么叫“打成一致”和“以物理服人”。
不过凌华没给她这个机会。
几位身穿黑色夹棉底衫、外覆银色软甲的禁军用担架将那匹伤得很重的小马抬离了赛场。
至于那两位受伤的南华少女则由她们的同伴搀扶着,回了南华使团观众席,由随团祭司替她们医治。
另有玄衣银甲的禁军给姜翎牵来一匹毛色黑亮的骏马。
这匹黑马单独看时还只是漂亮而已,当它跟其他选手的坐骑并肩站在一起时,顿时把其他的马都比了下去,不仅毛色格外鲜亮,身姿格外挺拔,还比其他坐骑高了足足半个头。
姜翎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神骏的坐骑,喜欢得不得了,飞身上马后,将黑马脖子上油光水滑的鬃毛顺了又顺,简直爱不释手。
凌华冷眼看着,愤然道:“乾国便是这么对待四国竞技的吗?竟公然舞弊?”
那位对着姜翎时笑容满面,看起来和气得很的禁军,转头对着凌华时,顿时冷下脸来,“哼”了一声道:“唐将军有令,若公主殿下的坐骑也被心怀叵测之人所伤,亦可更换坐骑。”
这说辞可以说是打脸了。凌华面沉如水,心中恼怒异常,却又无可奈何。
姜翎朝高台上那位年轻将领望去:他便是唐将军吗?也姓唐,莫非是唐四姑娘的哥哥?
观众席上,萧观澜看着姜翎替那匹黑马顺毛,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若我没看错的话,那匹黑马好像是子君的宝贝命根子墨云吧?这小子,平时把墨云宝贝得跟什么似的,碰都不让旁人碰一下,如今倒舍得借给那位小姑娘,无事献殷勤,安的什么心?
唐维谦,字子君,唐四姑娘唐婉秋的嫡亲哥哥,宣威将军唐维远的嫡亲弟弟,目前官居五品武节将军。
正五品,听着好像品级并不算高,但唐子君才十八岁,就算他哥哥唐维远在他这个年龄时,也还是七品开外的小小校尉呢。
这小子,前途不可限量啊!
萧观澜酸溜溜地想着,这种情绪,像极了嫉妒。
但往常他也没嫉妒过唐子君啊?他再怎么前途不可限量,总不能也封个异姓王吧?有啥好嫉妒的?
还有先前那小姑娘被马撞到时,他不知道抽了哪门子风,竟险些从观众席上一跃而下,幸好苏烟动作快,拽了他一把,否则
萧观澜觉得自己有些不对劲,但又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就在这时,铜锣声便再次响起,两位典薄官拉开铁笼的闸门,再次放飞了胖鸽子们。
凌华一马当先冲了出去,有了先前的前车之鉴,其他几位选手都离她远远的,至少保持着两丈距离,哪怕这样会失去最佳位置,影响竞技成绩,也总好过走着进来,抬着出去。
姜翎也与凌华保持着距离,既不刻意靠近,也没有刻意避让。
胯下黑马如臂指使,令她的心情颇为欢喜:当她纵马狂奔时,黑马动如脱兔,迅捷而矫健,当她驻足拉弓射箭时,黑马安静如鸡,稳得一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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