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会喝酒”
她窘迫地说道。
魏泰权和许笙笙都有些吃惊。
喝酒在他们这种京城人士眼中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开心了喝酒,悲伤了喝酒,喝酒可以提振兴致,也可以舒缓悲伤,东厂碟子也会用酒麻痹目标人物,进行刺探、刺杀,酒可真是好东西,而这天下竟然还有人不喝酒?怪哉怪哉。
而见着两个人的奇异表情,朱佑嘉咬着下唇,有些着急了。
“怎么了?不喝酒很奇怪吗?”
魏泰权缓缓地笑道:“不喝酒,当然很奇怪,本不是,我这样的人都会喝酒,你这么风华正茂,没理由不喝吧?”
他指的是自己虽然老了,身体的机能不咋地甚至还会背上一部分的风险却还是在东厂的各种宴席中喝的痛快,而这人眼看着年纪轻轻,不喝酒就浪费了。
朱佑嘉夹紧了自己的膝盖,并且有些窘迫地摩挲着,说道:“我老师没教过我喝酒,我家教严。”
魏泰权乐了,他借着自己刚刚的酒劲,便对着这娘娘腔公子哥勾肩搭背,把酒递到他嘴巴旁边,撺掇道:“没事,你要是相当真正的江湖人士啊,就不能不喝酒,喝酒可以拉近江湖人士之间的关系,而且还有说法恩怨一杯酒,你说多帅气,以后若是要出剑,先喝一杯酒,那便是豪气冲天!”
朱佑嘉闻着这酒味就觉得头脑晕乎乎的了,她被这么一推,又是心潮澎湃,想着说对啊自己可是大侠,可是要诛杀阉党为国效力的啊。
于是她也接过了酒碗,豪气冲天地说道:“有道理,喝!喝!”
随即她仰着头咕噜咕噜地把梅子酒一饮而尽,顺便打了个饱嗝。
魏泰权一见这人虽然说话娘娘腔,却没有拖泥带水,竖起大拇指道:“很好!不像娘们一样拖拖拉拉,我看得起你。”
朱佑嘉觉得喝完酒后的世界都有些不一样了,脑子昏昏沉沉,思路也不太清晰了。她之前并非没有喝过酒,大约是七岁的时候,坐在父皇的怀里在某次的皇宫大宴上,她见父皇和一群大臣喝酒喝得如此尽兴,觥筹交错好不热闹,便好奇地端起父皇的酒喝了一口,辣的她哇哇大哭,还当场撒尿了,之后一桌子的人随着父皇的宠溺大笑也笑的很开心,只有朱佑嘉觉得好委屈,自己真是上当了。最后她好像被火辣辣的黄酒刺激的尿了裤子,被皇帝身边那位最忠臣的太监魏泰权带去了凤台宫换裤子。
从那日到今日,中间的这么多年朱佑嘉都不记得自己有喝酒,因为她对酒有了一种警惕,这次之所以敢喝了一是因为好了伤疤忘了疼,二是因为这魏龙年的说法真有道理,让她觉得自己一路过来的行为还不够“江湖人士”,为了更好的融入江湖便涉险一搏。
好在这家店的梅子酒是私人酿造的为了挣钱兑的水比较多,口感还偏甜,朱佑嘉一碗焖了后竟是不觉得多难喝,只觉得浑身酥爽,喉头甘甜回味,咧嘴笑的十分甜美。
“好,好酒!”
她豪迈的笑并非男子的那种霸气、豪气,反而有几分女孩子逞强的样子,看的魏泰权一阵入神,他用手肘碰了碰旁边的许笙笙,感慨道:“你瞧瞧你,都不如一个娘娘腔。”
许笙笙表情尴尬,不服气道:“谁说的,我不管怎么样也比男人强吧。”
魏泰权意味深长一笑:“真的吗?等我恢复了身体,就要在床上亲自试试看。”
许笙笙顿时浑身发寒,汗毛倒竖,十分不自在地缩起了身体,即使那个未来是虚无缥缈的她却也觉得很靠近、很恐怖。
这一切不知为何听在朱佑嘉的耳朵里是如此的虚幻,她眼前的场景早就在不知不觉中打上了一层迷雾,她拼命的眨着眼睛,啪啪啪的拍打桌子,全无察觉自己的衣服还是脏了,领口也被酒水打湿。
“嘿,魏龙年,你吃饱喝足了,咱们继续走吧!”
这公子哥用比起之前完全不一样的豪迈口吻大声说道。
魏泰权目瞪口呆,不可思议地嘀咕着“你这人该不会是一碗酒就醉了吧,这酒度数低的和饮料一样耶。”
不过,他还是挺喜欢这人的性格的,傻的可爱,有点让自己这个在宦海浮沉、几乎无法见到人真实面孔的督公中意了。
所以他破例迁就了一回这人,便是笑着说道:“走着。”
付了钱,他便和走路歪歪扭扭的朱彦在这城里头闲逛。
心想着反正镖局的人说明天再出发,那今天自己大可以在这许州走到满意为止。魏泰权倒是不担心自己在里头能不能遇到足够有趣的玩意,反而是担心自己的身体能不能坚持着游玩了,毕竟老头子的身体着实让人觉得无奈。
“押宝,押宝,自己都把宝压在了那阴阳灵气上头了啊,可不敢有失误。”
想着这件事,魏泰权的心情不由自主地变得低沉了起来。
旁边的朱佑嘉却已经有些上头,精神处于极其亢奋和极其压抑的两极状态,沉默地随着魏泰权走了一阵后,突然高呼道:“喂,比剑!和我比剑!!”
魏泰权侧过头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这人,无语到:“你说啥?”
朱佑嘉借着酒意,竟是揪住了魏泰权的衣领说道:“不行,我还没和你比剑呢,不甘心,太不甘心了,你还是和我继续打一场吧!”
魏泰权无奈地说道:“你真是醉了,胆大包天啊。”
朱佑嘉一瞪眼,说道:“不行吗?你不会以为我打你没希望吧?你再厉害,难不成还是钢筋铁骨?被我刺中一剑还不是半死?”
魏泰权竟是认真地琢磨起了这个酒鬼的话,一想还真是这样,他魏泰权全力天下第二,武功则是暂无敌手,可自己确实是肉体凡胎,也不算多么无解,这也是为什么文官集团有对自己发动刺杀,甚至刺客都上去泰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