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里张灯结彩,挂起了红绸,青竹暗自咬牙,心道爷怎么这么着急要娶木小沐啊,不管初颜了吗?她可是看出来了,爷对初颜,比对木小沐好得多呢!
不过青竹倒是没见过冷初辰对沐儿是有多好,她不知道,冷初辰为了木小沐,都放弃了自己的原则,在睦州当起了“土皇帝”,责令睦州不许除明仁堂之外的医者存在了。这于冷初辰身份而言,是不允许做的,但他却做了。
在初颜出现之前,冷初辰对沐儿绝对是千依百顺,要星星要月亮都想办法给摘那种。
都寻了十几年,早成了执念,岂会因为一个忽然出现的初颜,有所改变?
初颜在屋子里,有了制药的事情忙着,也不去关心外面。加上这院子幽静,下人也少,消息传不过来。
除非青竹告诉她。
青竹告诉初颜了吗?没有。
未免影响初颜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情绪,青竹说什么都过脑子的。她觉得这事儿,说了和没说一样,对九公子或是初颜,不会有什么改变。九公子不会改变心意,初颜呢,必定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青竹觉得心累,她觉得自己发现了冷初辰和初颜都不知道的秘密——他明明很喜欢她啊。
赵婉离开了严州,去往睦州,帮初辰提亲。
初辰与木小沐本就是情投意合,木家家主无不同意。他原先对初辰就没什么不满意的,甚至很是恭敬,倒是如今,没了沐王身份的初辰,木家家主觉得更容易亲近。至于初辰能否恢复身份,木家家主不担心,反正他恢复身份与否,都是要迎娶沐儿的。
睦州这边顺利,赵婉办完事儿就往严州赶去。
并不知,在初辰与沐儿婚事定下的第二天,严州出了大事。
冷墨辰身着钦差服,驾临慕仙楼。
彼时,赵婉还未回来,慕仙楼进了一队官兵,人人惶恐。
冷墨辰意气风发,神情严肃,进门便一挥手,将慕仙楼要走的客人拦下了。
“今日例行公事,是来查探当年贪污案中逃走的嫌犯。清者自清,不必慌张。”
见着这么多官兵,吃饭的普通百姓不敢声张,默默坐下了去,只是不敢再吃。
赵婉不在,初辰手下的侍卫即赵婉的夫君出面,见到冷墨辰先是一愣,随即恭敬道:“不知大人所来何事?”
冷墨辰看那人,他依稀记得这人以前曾见过,是冷初辰手下侍卫。后来嘛,人员调动常有的事儿,他哪能个个记住?却原来,冷初辰早就将人派来严州,帮他囤积势力了!
若非得到木小沐传给他的消息,他都不会想到,冷初辰严州有这么大的势力!
这势力过大,冷墨辰真有心参冷初辰一本,说他意欲谋反,那么冷初辰还能不死?想想就痛快。
想想也就罢了,皇上那么宠爱冷初辰,要除去绝非易事。万一搞不死冷初辰,那岂不是白瞎了冷墨辰与木小沐的算计?
再,为长远计,还不能杀死冷初辰。冷墨辰还需要冷初辰恢复身份,去帮他稳住睦州。
看到木小沐传来的消息里,有个叫赵婉的慕仙楼掌柜,冷墨辰就觉得这赵婉身份不简单。着人去查,自然能查到当时是有个叫赵婉的大家闺秀,连同赵家一起被流放。
冷初辰救了赵婉,利用她在严州培养势力,顺理成章。
至于这个赵婉是不是当时那赵婉,冷墨辰反正不认识,调查的人也只是调查了个名字,并不认识。不过,这不妨碍冷墨辰给赵婉加个罪名啊。
到了慕仙楼里,再见了个虽然印象不深,但是好歹混过面的冷初辰的侍卫,冷墨辰更加笃定,这慕仙楼与冷初辰脱不了干系。
“你们掌柜的,可是赵婉?”冷墨辰问。
侍卫点头:“不知大人找我家掌柜的何事?”
“当年贪污案的嫌犯,就有个叫赵婉的。本,官怀疑她就是那赵婉,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潜逃在外,特来追捕归案。”
慕仙楼被包围,初辰这边得到了消息,尚在赶路的赵婉也得到了急报。
当时赵婉正坐在马车里,想着回了严州也该给初辰准备些衣衫家具之类,表表心意。听见外面人气喘吁吁的禀报,赵婉愣住了。
心头一个不好,就知道此时是不能回慕仙楼了。回去躲不过被抓,还要牵连初九公子!
别说什么可以躲过的话,赵婉知道,既让人家带了兵力来,就宁肯错杀不肯放过的。哪怕是抓错,也要抓了去调查。
“悄悄地,去见九公子。”
此事,还需与九公子拿个主意。
冷初辰见到赵婉,当即呵斥:“为何不躲起来?”
赵婉见初辰这样,十分奇怪:“九公子,可是还有旁的事?”
若单纯是来抓赵婉,给冷初辰定罪的话,初辰该不会是这样的反应——冷初辰不会做出这等自私凉薄的事情,因为怕被牵连,就对赵婉厉声呵斥。
初辰拧眉,旁边打听消息的侍卫就道:“三皇子此番不为为难爷而来,而是说爷举报有功,封赏的圣旨就在三皇子手里了。”
他不问初辰是不是同犯,只说这事是初辰自己举报的,举报赵婉潜逃。
说的侍卫是咬牙切齿:“这分明是逼爷自废双臂!”
赵婉一思量,也便明白了。
“为今之计,将我推出去确为上策。”
“你在胡说什么?”初辰冷喝,“赶紧离开。”
赵婉笑了,笑得温和:“我这命早在五年前就该死了,如今能换取王爷恢复身份,实在值得。只要九公子咬定,与我互不相识,却发现我是潜逃罪犯,九公子此局可解。”
“于你眼中,我就是这样的人?”初辰有些怒气。
赵婉摇头:“我知道九公子不是这样的人,若是,若是说九公子愿意承认包庇了我这个罪犯,我也是相信的。但如今,敌人不给九公子这个机会,若九公子强行承认,反倒给了他们杀死我的机会,不是吗?九公子,你恢复了身份,才有机会为我报仇雪恨。”
“不可,将她送走。”初辰坚定,“恢复身份不急在这一时,我不会做出为了自己出卖属下的事情。”
你当然不肯这么做,赵婉心道。冷初辰的为人,赵婉有多清楚啊,重承诺,重情义。哪怕是个于他有二心的木小沐,他能忍就忍了,何况是赵婉?
“九公子,当以大局为重。”赵婉语重心长道。
“我知道,不急在一时。”初辰坚持。
赵婉见劝不动初辰,便就松开眉头道:“九公子心意已决,我再劝也是无用,我这便离开。”
听见赵婉如此说,初辰松了一口气。
“付雨保护赵婉,可先去明州暂避风头。此赵婉非彼赵婉,他没有证据。”
初辰看来,冷墨辰是吃定了他急于恢复身份,一定会承认是他举报的赵婉。但冷初辰若真是在意那身份,又岂会给冷墨辰可乘之机?
冷初辰本不欲与冷墨辰计较,但现在,他惹到他了。
事情很简单,冷墨辰得到木小沐的情报后,忍下了要趁机给冷初辰加个罪名的冲动,而是听取了木小沐的意见。
“借此恢复冷初辰身份,我沐王妃身份到手,重返睦州。”
重返睦州,以沐王妃的身份,就能代替冷初辰执掌睦州了,最起码,可以继续执行那明仁堂一家独大的令。
“可千万不要再是借此为难冷初辰,否则我没办法帮你了。至于这严州的势力,就说是冷初辰举报有功吧。我倒要看看,他用着出卖下属得来的身份,可否能安心?”
这一招诛心之计,冷墨辰觉得甚妙,当即就去调查这慕仙楼,赵婉等。还真被他寻到了一丝机会,这不就帮着冷初辰,到父皇跟前求情了吗?
皇上本就疼初辰,正愁找不到机会将初辰恢复身份,这送到跟前的台阶,能不顺着下吗?
圣旨写了初辰举报有功,并令冷墨辰缉拿潜逃罪犯归案。
至于过程如何,皇上不关心,冷墨辰自然想怎么就怎么了。
又因为有着这一张圣旨,初辰就连去承认赵婉是自己包庇下来的,都不能。因为正如赵婉所说,他若如此招认,是逼得冷墨辰杀死赵婉,那么初辰所言没了证据,仍是要按照冷墨辰所设计的,恢复身份。
冷墨辰为何要帮他恢复身份?
初辰不解,此局很是被动。
好在赵婉同意离开,就是冷初辰跳入了冷墨辰的局,只要赵婉无恙即可。
初辰是这么想的,却不料赵婉离开后,直接到慕仙楼自首了。
“我跟你们走,但其余的人都是无辜的,请三皇子不要追究。”
冷墨辰看那赵婉坦荡,心底还怀疑这莫非并非当年那赵婉?哪有犯人还自己来自首,一副坦然的?
不管怎么说,他借着这名头帮冷初辰恢复身份,自然要带赵婉回京去调查一番啊!
“带走!”冷墨辰目的达到,“至于这封赏的圣旨,叫冷初辰过来接旨。”
这话,赵婉听到是咬牙切齿。这冷墨辰也太不把她主子当回事了吧,他明明可以去初辰府上宣旨,却偏如此!
可赵婉已然被抓,初辰又即将恢复身份,赵婉什么都没说,进了囚车。
初辰这边才冷静下来,付雨就来告罪。
“属下拧不过赵婉,她去自首了,说她一条命,能换主子恢复身份,值了。”
付雨跪倒在地,初辰脸上阴云密布。
“翅膀硬了,都敢不听我的话了。”他说着,不知是气愤多一些,还是心疼多一些。他的手下,落入向来看他不顺眼的冷墨辰手里,能有好果子吃?
连个自己的人都护不住,鬼才想要这沐王的身份,要来何用啊?
圣旨在那,还来告诉冷初辰去接旨,赵婉又落入人手里了,初辰再气又是如何?
他到了慕仙楼,看向带笑的冷墨辰,眸子里分明是火光。
也不跪,就直接伸了手。那圣旨他想给就给,不想给,冷初辰还不愿意要了。
冷墨辰本来还笑着的,但见冷初辰这副样子,他笑起来显得傻,也便不笑了。
圣旨放在初辰手上时,初辰问:“在京都设计我身败名裂的是你,今日亲手将我身份复原的又是你,你是何居心?”
闻此,冷墨辰脸色一变,再看初辰,初辰脸上带了笑。
冷墨辰自知中了计,方才冷初辰只是在炸他!京都之事,冷初辰并未有证据。
呵,不过他现在来说,又有何用?不还是没证据?
冷墨辰将圣旨稳稳放到初辰手中,笑道:“为兄听不懂九弟的话呢,此番来,也不过是想念九弟,特此请了命。”
听不懂?不过是装糊涂罢了。想来,既然是如此在意他沐王的身份,那睦州海有天海知府,就是受令于冷墨辰的了。可是为何,为何偏是先降了他的身份,后又去恢复?
初辰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了。
冷墨辰与冷初辰互相不喜,皇上也是知道。这一次冷墨辰来禀报初辰在严州的事儿,皇上开始还是有些担心的。
担心什么?还不是担心冷墨辰来揭发冷初辰在严州私屯势力?
别忘了,皇上可是派了人保护冷初辰的,能不知道冷初辰在严州,还有一批势力?皇上不追究,是觉得初辰没了皇子身份,有一些人护着是好事。所以皇上知道以后也没追究,将自己派去的人撤回了而已。
而冷墨辰去,提到严州,再提到冷初辰,皇上可紧张了。这事儿他知道,但是他不说。可要是别人提了,举报初辰,他难道还能放过初辰?
哪料,冷墨辰不是去举报初辰,而是去给初辰请功的,帮他恢复身份。
皇上一听,赶紧顺着台阶下。既然可以不追究初辰,还能将初辰身份恢复了,皇上自然高兴。
皇上还觉得,经过这一被贬,木小沐是何人,初辰定看得清清楚楚了,不会再要求娶了。
不过,皇上并不知道,初辰与墨辰,可是都不希望这亲事失败。是以,墨辰选了个初辰与木小沐将将订完婚的日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