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姜昭。
燕卓并不对此感到有多惊讶,从南陆到北御这么长的时间,男未婚女未嫁的,难免生出些情意来,又是共患难过,感情看着深些也不足为奇。
燕卓搂住燕桑的肩,安慰似的拍了拍,“没关系,我妹妹这么好,天下又不止连寤一位男子,你一定会再遇见位更喜欢的。”
这话从他口中说出,燕卓不免又有些心虚难过。
燕桑与贾应立的事多半是铁板钉钉上的事了,除非他真的如母后所说,在娶了姜昭的同时,办到既不得罪姜家,又能让姜家的势力为自己所用。
可是他怎么能办到,他仅仅是太子,手中的权力又不够,竭尽所能开出的条件姜家根本看不上,也探听不到南陆国君究竟用什么跟姜家做了交换。
即便姜昭就在这宫里,离他不过一段路的距离,他也丝毫没有办法。
他可能真的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燕桑嫁进贾家了。
燕桑初次动心,没与连寤有过什么跌宕起伏,惊心动魄的经历或是令人难忘的美好回忆,让人印象最为深刻的估计也就连寤第一眼给她的惊艳和今天绽放出的欣喜笑颜。
她这相处时间短,对连寤还没到爱的死去活来的地步,感情来得猛烈迅速,去得也快,等她趴在燕卓怀里痛痛快快地放声哭过一场,压在心头的情绪也消散的差不多了。
她这情绪好了,那边唐远安开始紧张了。
天色越暗,他也就越紧张,一心只想着连寻与宋清业口中的惊喜,姜昭他们打发时间的说笑他是一点也听不进去。
好在在他实在憋不住想要出去探探情况时,连寻与宋清业一起回来了。
他原本以为他们会带着一堆美味佳肴以及那份惊喜回来,结果这两人皆是空着双手回来的。
唐远安脸上的欣喜顿时垮掉,但转念一想,宋清业这人虽然信不过,但连寻绝不是空口说白话的人,转而又一脸兴致勃勃地看着连寻两人与姜昭和林元互相见礼。
连寻看得出来唐远安满脸期待等的是什么,失笑道:“你的惊喜不在这里,在前面的空欢殿里,你出去,自有北御的宫人领着你去。”
“连大哥的意思是,我一个人去?!”唐远安惊道。
“是,你一个人去。”宋清业代替连寻回答,上前拍了拍他的肩,在他实在疑惑的眼神下耸肩摊手,“本就是给你准备的,我们去了不好,只能你一个人去。”
他这么说,唐远安就更慌了,什么惊喜只能他一个见?
他张了张嘴,疑问的话还没出口,宋清业便推着他往门外去:“哪里来的这么多问题,你去了不就知道了,我们还会要了你的命不成?去吧,去。”
强行将唐远安推出门外,宋清业才松了口气,神情变得有些严肃,面色担忧地望了望唐远安的背影。
连寻与姜昭林元他们都在面前,连寤才重新拿起心底对林元身份的疑问,之前他整颗心都在不知生死状况的姜昭身上,没有多的心思去思考这些问题,如今得了空闲,他再想起,疑心更重。
若如唐远安所说,那枚玉佩是真的,林元与林家绝对脱不了关系,至于究竟是怎样一种关系,是否是他猜想的那般,他还得找个时间悄悄告诉兄长,让他暗中去探查一番。
还有让人疑心的,是他下午刚刚见着姜昭时在她手腕处看见的那几颗星星。
原来在祈安城范府那晚他没有看错,她的手腕上是真的有这么个印记,上次月色之下,他没看清究竟是几颗,但这一次光天化日的,他清清楚楚地看清了手腕上的四颗星星。
他不知道这几颗星星是不是姜昭的胎记,但姜昭曾经在马车上给他们看过手腕处,那时他虽然只是晃眼一看,但也能确定她手腕上是没有胎记的。
难不成这还是姜昭自己画上去的不成?
虽然说这姑娘家的胎记什么的,好像也与他无关,但姜昭实在特殊,如果林元的身份如他所想,那姜昭呢,带着林元出现,又并不惊讶于那位圣女对林元的特殊关照,她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
他可不信姜家二姑娘在路边随手一捡,就能捡到林元这么一位身份不简单的人。
他慢悠悠地将视线悄悄放在姜昭身上,不料唐远安早将他卖了个一干二净,这动作被一旁的连寻尽收眼底。
连寻眼里浮现出丝丝笑意来,但一思及唐远安的这份惊喜,他心底因为连寤动心的那点喜悦又被冲淡的一干二净。
姜昭目送唐远安离去,故作不知情况,向连寻好奇问道:“这惊喜弄得如此神秘,到底是个什么?”
连寻神色一顿,先看一眼同样面露担忧的宋清华,再看了一眼不知情况的连寤,轻叹一声:“这惊喜也不算是我们准备的,其中缘由,怕是要姑娘坐下等我详细讲来。”
他这副明显不是什么好事儿的模样,没惊着姜昭,倒让连寤眉心一跳:“出什么事了?”
……
唐远安被婢女领到连寻他们口中的空欢殿,还没来得及询问,婢女已经自顾自地转身走了,留下唐远安独自一人在门口犹豫。
宫殿里倒是没人,一桌好菜,一张古琴,再有一壶美酒。
唐远安犹犹豫豫地慢慢晃进去,弯着身子仔细瞧了瞧桌上的菜,又去摸了摸边上的古琴,不确定这一桌菜和这一张琴是否就是连寻与宋清业准备的惊喜。
他试探性地用勺子舀了一勺桌上的鸡汤,闻了闻香味,犹犹豫豫地往嘴里送去。
“远安。”
一道人声突然插进来,唐远安吓得险些没拿稳手里的勺子,汤没喝着,全洒桌上了。
这是一道唐远安再熟悉不过的女声,促使他不可置信地抬眼望去。
他日思夜想的紫衣姑娘手里端了盘红烧鱼,嘴角带着温和的笑意,站在屏风旁看着他,目光柔和,明显是在屏风后藏了一阵子,是他一路上太过紧张,进了屋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屏风后有人。
原来这才是连寻他们准备的惊喜。
“文,文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