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逸飞点头:“放心,不用你说,我也会好好处理的。”
沐府正厅里,没有点燃一支蜡烛,不知道是忘记还是刻意,沐伯爵沐夫人双双隐没在黑暗中,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他们身边没有一个小厮或者侍女,一直跟在沐夫人身边的洋红,此时也不知去向。
“哒哒哒哒。”安静的夜里,来人的脚步声总显得格外突兀,一个小厮打扮的因着月光快速跑了过来。
“老爷,夫人。”
沐伯爵率先一步跑了过去:“怎么样?可打探到刘贺是死是活?”
那小厮喘着粗气,摇摇头说:“小的趴在窗台上看了,发现刘贺已经不在医馆里了。”
沐夫人紧张的站起来:“不在?难道是死了?”
“应该不是,若莫名其妙死个人在店里,那家医馆肯定是要关门报官的,我看里面一切如常,或许刘贺是醒了便离开了。”
他刚说完这句话,沐伯爵啪的一声,用手狠狠拍在他后脑勺上:“你瞎啦,当时他流了那么多血,怎么可能说醒就醒!”
小厮尴尬的挠挠头:“我当然知道,所以我还向四周打听了,说是晚上的时候,来了几个穿着华贵的人,好像还在医馆里骂骂咧咧的,不知道是不是刘掌柜的家人?”
“不可能!刘贺是孤儿,也没听过有什么别的亲戚。”
“哎呀!你没听说过,可能只是人家没有说,他能走到如今的地步,怎么可能不认识一两个达官贵人!我看那咱们还是收拾收拾行礼,找个机会出城躲一段时间吧,看看是否有什么批捕的公文在考虑是不是要回来。”
沐夫人对沐伯爵这种遇事就知道躲的态度十分不爽:“怕什么,他刘贺今日来退婚,喝多了酒自己伤了自己,与我们何干!”
“虎娘们儿!你见过几个喝多了酒搓自己玩儿的,好好好,就算是他真的自己伤着自己,那也只能是他永远昏迷下去的说辞,一旦他醒了,或者直接报官!我们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沐夫人咬牙发狠:“这都怪母亲,若不是她来的不是时候,我怎么能拿不下这两个人,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刘贺不知去向,婉茵也”
说道沐婉茵,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原来在众人手忙脚乱去看护刘贺的时候,沐婉茵乘机逃出了沐府,如今他们也不敢大肆去找,真有些怕牵一发动全身。
“行啦行啦,这会是指责谁对谁错的时候吗?母亲因为这件事都急晕过去了,为今之计只能是看刘贺的反应了,咱们终究是错了,我想过了,逃恐怕也于事无补。等着吧。”
沐夫人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窝囊废!你等我可不等,他刘贺怎么说也不过是个商贾,我们是伯爵府,他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掀翻咱们这艘船,你们继续去医馆那边打探,看看是谁把他给弄走了,你!赶紧去派人找婉茵,这两个都是定时炸弹,谁要是把今天的丑事宣扬出去,我都没办法在这边生活了,我定要与你和离,回老家生活!”
沐夫人气呼呼的走了,她言出必行的个性,让沐伯爵有些害怕:“臭娘们儿,事儿都是你干了,现在想和老子散货,没那么容易!”
沐伯爵有些生气,可也仅仅能吐吐槽:“还不快去!把这两个人都给我找出来!”不敢对沐伯爵发火,只能把气洒在小厮身上,他狠狠的抬脚踢了几下小厮的屁股。
小厮立刻连滚带爬的跑出去了。
刘贺被安排在一楼的一个隔间里,地方不大,好在有窗口能透气,还能容下玲珑一个人照顾。
张清清打点着能用的东西,被子单子,枕头软垫。
“玲珑,你一个姑娘家的也不方便,找个伙计帮你弄吧,听话。”张清清安抚着眼睛肿似灯泡的玲珑。
“不,别人我不放心,我以后定是要跟着他的,姐姐你让我照顾他吧。”
“好吧,那有什么需要的,你直接叫我们。”
退出小隔断,张清清来到外面就看到唐凤离带着陆鸣轩来看热闹,他们是跟着唐逸飞来的,没想到一直没走。
“姑姑,那人是谁啊?生病了吗?”
张清清看着唐凤离身后的陆鸣轩,气息奄奄的说:“他被坏人欺负了。”
“坏人!?”唐凤离正义感十足,一听到坏人,立刻来了精神!
“是,姑姑的这个朋友,被一个恶霸逼婚,为了不顺从只能弄伤自己逃出升天。”
唐凤离听得惊讶,眼睛不住往隔间里瞟。
“还有这样的事情?我只听说京城有强抢民女的恶霸,没成想还有抢男人的?”
张清清看着陆鸣轩:“你可能没听过他的名字,可他是专供江南茶叶的皇商,家里有屋有田,自然会遭人觊觎,可别人也就算了,给予他的居然还是皇亲贵胄名门望族,真是”张清清佯装难受,掩面而泣。
“不知道你说的是哪家?”陆鸣轩似乎也来了兴致,皱眉问道。
“平泰伯府,沐家。”
“平泰伯府?那不就是沐婉茵姑姑家?”
张清清笑着点头:“正是。”
陆鸣轩蹙眉到:“我好想在宫中人的口中,听过一些平泰伯府的事情,都说他们上代伯爵就是个昏庸荒诞到,要靠卖女儿享乐的。”
“是啊,没想到上梁不正下梁歪,这下不是卖女儿,而是要找个有钱人强嫁,真是道德沦丧,不知道若当今圣上知道这件事,会不会帮着一个小小的皇商理论公道。”
张清清看着陆鸣轩,陆鸣轩也算知道唐逸飞引他们来此的目的。
他嘴角一歪,似乎再用眼神告诉张清清,这件事你猜我管还是不管。
“离儿,今天后厨了做了你最爱吃的拔丝饼,再不上去凉了就不好吃了。”
“啊!拔丝饼!我要吃我要吃!”唐凤离听到拔丝饼,立刻把刘贺的事情抛到九霄云外,她拉着陆鸣轩就颠颠的上了楼。
“怎么样,我说你这计划不行吧,那小子可比你想象中的狡猾多了。”
张清清双手插怀,一脸嫌弃的看着身后的唐逸飞。
“放心,那小子虽说有些狡猾,可只要咱们能拿出相对应的好处,他自然会投桃报李。”
“好处,现在能让他视为好处的,恐怕只有搅黄那即将到来的婚事了。”
一想到这个,张清清的眉头就忍不住的皱起来。
因为从上次的风筝事件后,小风就不在传递消息给张清清,甚至一点音讯也没有,张清清曾怀疑小风是不是被高鸳谋害了,可流弈去看了之后,也完全没有结果。
大门紧闭,窗户紧锁,张清清现在已经不知道是担心小风,还是担心高鸳了。
高府里,依旧灯火通明。
随处可见的灯笼照亮在高府的每一个角落了,唯有南角一个偏僻的不能在偏僻的小院里,黑灯瞎火看不到一丝光明。
屋顶上,星星洒下的丝丝光晕,让黑暗不那么可怕,小风顺着沿墙的楼梯一点点爬上二楼的屋顶。
她手里,拿着一个食盒,食盒里不仅有酒菜,还有一盘香。
这个香正是那晚高鸳在小风屋里点燃的那种,只见小风木然的将她在黑暗中点燃,然后放在自己的面前。
早就在屋顶的高鸳,慢慢做起来,拿过小风带来的食盒,有些嫌弃的说:“好歹我还有两三个才嫁,现在就迫不及待那些烂菜叶子敷衍我,真是。”
高鸳吐槽着,却不妨碍她吃的津津有味。
小风双眼无神的看着她,形同一个毫无知觉的木偶。
高鸳看着小风问:“虽是烂菜,可也能填饱肚子,你想吃吗?”
小风点点头。
“哼!”高鸳轻笑一声,把一筷子菜夹在嘴巴里,然后送到了小风的面前。
“张嘴。”
听到指令,小风呆呆的把嘴巴张开。
高鸳邪魅一笑,嘴对嘴把菜推到了小风的嘴巴里,与此同时她还不忘很有掠夺性的在小风的嘴里徜徉一番,仿佛是在享受这无与伦比的控制。
知道高鸳离开,小风在呆呆的开始咀嚼起来。
“好吃吗?”高鸳问。
“好吃。”小风答。
看着小风嘴角慢慢流下的汤汁,高鸳喉头一干,一把撑了过去,将小风整个欺压在身下。
“小风,不要怪我,我所有的行为,都不过是想永远把你留在身边,等到,等到我恢复自由,我定然会给你恢复意识,到那时我们两个一起去外面浪迹天涯,到时候你想去哪里,我就带你去哪里,天涯海角我们永远不分开。”
说完,高鸳将身子整个压在小风的身上,她本就比小风高,这一举动几乎将她整个人罩住。
所有的动作如同狂风暴雨,高鸳似乎在小风的身上汲取着自由的感觉,她不停的游走在小风身上,触及着她能贪恋的每一寸温柔,她知道自己的罪恶。
可或许是爱,让她根本不想去考虑到底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小风躺在屋顶上,看着天边那轮弯弯的月亮,那是唯一一个和家中一样的东西,让她能稍稍缓解思乡的痛苦。
可此时,那份对明月的怜爱,变成木然而无情的相对,小风已经不懂得如何去享受那轮明月。
刘贺身上的药到了下半夜开始失去效果。
在一阵阵钻心的疼痛中,刘贺的呻吟,吵醒了身旁的玲珑。
“刘公子!刘公子!你醒啦!”她紧张的点上身旁的蜡烛,想要看看刘贺是否有什么需要的。
刘贺看到眼前的玲珑送气一般的说:“我怎么会在这里。”
干裂的嘴唇比不上他发白的脸色,气若游丝的声音让玲珑听了就打从心里难受。
“你到晚上都没有回来,我和流弈就去沐府找你,到了沐府才听说你被那些杀千刀的给欺负了,我就拜托姐姐满城找你,还好还好,总算是把你找到了。”玲珑强忍着眼泪,不想让刘贺在为自己费心,可看到他醒来,或高兴,或难受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根本把持不住。
刘贺看到心上人为了自己如此伤心,居然有些高兴,他笑着想抬起手臂给玲珑擦眼泪,可失血之后,浑身无力到连抬手都成了奢望。
“你干什么?”玲珑看他动,以为他有什么事情,赶忙把他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里。
“没事,看到你哭我心疼,想帮你擦擦眼泪。”
玲珑嘴巴一撇,用袖子给自己擦干净。
“正好,今天虽然是受了伤,可我守住了与你的诺言,如今我已经是孑然一人,终于可以安心等着娶你了。”
玲珑气呼呼的说:“都说做生意的人,有着七巧玲珑心,怎么到你这,反而耿直的让人生气,你不行就找个借口逃跑就是,反正话说出去了,牛不河水谁也不能强按头。偏偏是你,怎么就搞成这个样子。”
刘贺自然没有力气与玲珑多解释,刚刚那一句话已经让他失了太多气力。
“我好渴,帮我倒杯水好不好。”
“当然没问题啊。”玲珑起身倒了杯温水,为了不想让刘贺喝到冷水,她一直用小火在桌子上加热着。
“来,试试烫不烫。”
刘贺没有力气起身,喝水就变的十分尴尬。
“这要怎么喝啊。”玲珑嘟囔着不知如何是好。
刘贺盯着玲珑,紧张的说:“要不你喂我吧。”想着两人的关系已经确定,只是嘴对嘴喂一口水,应该没什么关系。
可没想到玲珑的脸噌的一下红到脖子,僵硬着身子颤抖的说:“我我我,喂你?”
刘贺看到这样的玲珑,自己也不好意思起来。
“算了我。”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见玲珑慷慨赴义一样,把水咕咚咚喝到嘴巴里,然后闭着眼向刘贺就冲了过来。
刘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感觉自己的鼻子被狠狠的撞了一下。
“唔!”玲珑大约也感觉出了自己的唐突,刚要起身,就被刘贺抓着衣领再次带了回去。
一瞬间,刘贺接住了玲珑的嘴巴,吮吸着,和干净了她嘴巴里的甘露。
玲珑背着猝不及防的举动弄的羞臊,弹射一般的直起身子,捂着嘴巴看着刘贺。
刘贺虽是抱歉,可情侣间这样的举动应该还算不上欺负:“你生气了?”
“没,可是,我”玲珑显然准备不足:“看你还能这样逗我,我不用担心你会死翘翘了。”
明白过来,刘贺这样也是在宽慰自己,玲珑心里好受多了。
她走到床边,小心的说:“你还要吗?我是说水。”
刘贺当然不会拒绝,笑呵呵的说:“自然。”
就这样,两个人也算走过一劫,顺利会师了。
可另一边的沐婉茵就没有那么幸运了,虽然她趁乱逃出了沐府,可沐府的家丁如同寻犬一样,四下里到处找她。
她甚至需要躲到垃圾堆里才能稍稍躲开追捕,可这样东躲西藏白天还好,到了晚上就十分不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