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池川也消失了,不过以极快的速度又显现,以至于除老胡之外,没有任何人察觉。
安芹诧异扭头望向他。
池川微微颔首。
使得她瞬间心神大定。
“什么情况啊?”在场众人交头接耳,每个人脸都带着股愕然。
一个大活人,众目睽睽之下,怎么就突然消失不见了?
“谁?!”费迪整张脸都黑……哦不,变得更黑。
红河避难所的底蕴超乎他的想象。
原以为只要解决了安芹,拿下这里如同探囊取物一般轻松,可现在在损失一员大将的情况下,依然没有取得半分主动权。
一切又重归如初。
“是你!”他倒也不笨,眼神扫视过对面众人之后,最终定格在池川身。
烂赌坤消失之前,只有他有所动作,并且十分反常。
池川耸了耸肩,没鸟他,知道了又怎么样?
丫的有本事冲过来呀。
“你掌握了某种空间类型的能力?”费迪眼神明亮,一种看到绝世珍宝的感觉。
空间?乾坤大挪移吗?池川嗤笑,他倒是想,依旧没有说话。
“我的天!”
就在这时,一个惊慌失措的声音传来。
坤叔又凭空出现了。
“到底咋回事啊?”他惊愕望向四周。
“这……”然而现场众人比他还懵,一个个大眼瞪小眼。
“等等!哈哈……炸弹炸了?”坤叔终于留意到地面,就说怎么感觉不太平坦了,这一看大喜过望。
如此说来,他刚才莫名其妙进入到一个诡异的地方,还被古怪的问题戏弄一番,竟然是件好事?
他疑惑到底是谁救了自己,同样不算笨人,略一思索后,目光就落在池川身。
递给他一个感激的笑容。
池川照样没搭理他,手里也就差副墨镜。
他对坤叔可谈不好感,若非因为安芹,绝对不会出手,甚至……别怪他腹黑,他感觉坤叔死了或许更有利,这样安芹更容易拐走。
“费迪,这个卑鄙小人,假借赌局,包藏祸心,想用我来对付安芹,想得美!我死都不会让你如愿!”
坤叔跳脚大骂。
费迪没有理他,仿佛自言自语地说:“红河避难所,真是让人惊喜啊!”
他说到这里顿住,眼神瞟向对面的看台方,然后又看了看池川,乌黑的眼眶里精光四溢。
越是这样,他今天就更要拿下这里!
计划依然不变,先搞定安芹,因为只有她能阻挡自己的步伐,其他人,哪怕是眼前这小子,虽说手段诡异,但应该都无法对自己造成伤害。
“海曼!”
“老大,已经办了!”
“很好。”费迪脸重新绽放出笑容。
这使得红河避难所这边所有人都心头一凛,这家伙似乎还有什么后手。
“诶,什么味道啊?”
空气中忽然传来一阵幽香,不少人都诧异耸动鼻尖嗅了嗅。
噗!
异状突起。
只见原本还好端端的、笃定费迪拿自己没辙、正闲庭阔步般向己方阵营这边走来的坤叔,脚下一个踉跄,嘴中喷出一大口鲜血。
“什么?!”
“坤叔!”
“快快,把他弄过来!”
坤叔被几名安保人员抬到弓弩墙的后面,瘫软在被踩得有些光秃的运动场草地,神情显得十分萎靡。
几名亲信蹲在身旁,查看到底什么状况。
安芹虽然没有围去,却站在众人身后急得团团转。
池川通过人群缝隙瞥了几眼。
只见坤叔脸色泛青,嘴唇发乌,双手紧紧捂着肚子,极为痛苦的样子,脑门大汗淋漓。
“好像中毒了?”有人说。
“怎么会……”
“刚才有股香味你们还记得吗?”
“但我们也闻了呀!”
池川微微蹙眉,坤叔此刻的情况确实很像中毒的样子,记得前几年他们镇有对夫妻吵架,男的没吵赢,喝了农药,就差不多这个模样,嘴里还喷着白沫。
只是平白无故的怎么会中毒?
费迪等人离他八丈远。
要说之前那股香味,那他也闻了,不也没事?
鬼知道是不是外面街道的花坛里,一阵风吹过来的。
“烂赌坤,是不是感觉非常难受啊?嘿嘿……”
忽然,门口那边传来声音,一个尖尖的有些刺耳的声音。
“海曼?”
“对,就是那个瘦得跟骷髅样的家伙,这声音我记得!”
众人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只见在黑色防爆车的副驾驶车门后面,一个脸型凹陷得不成样子的中年人,桀桀笑道:“算啦,不跟你们兜弯子了,实话告诉你们吧,烂赌坤这家伙很快就没命了,他现在身中剧毒……”
果不其然。
听他这么一说后,红河避难所这边坤叔的几名亲信个个怒不可遏。
“海曼你个王八蛋,到底什么时候下的手!”
这家伙明明都没有靠近过坤叔,一直躲在门板后面似乎动都没动。
“你算什么垃圾货色,也配知道我的手段?”
海曼冷傲一笑,忽然又话锋一转道:“不过大爷我今天心情不错,告诉你们也无妨。话说回来,这事还得多谢阿森兄弟。”
“啥?!”
身材敦实、模样憨厚的阿森,作为坤叔为数不多的心腹之一,又是勤卫兵的职位,此刻就在坤叔身边,突然被点名……特别是听到“兄弟”这个称呼时,吓得整个人一哆嗦,满脸惊恐之色。
“我、跟他不熟啊!”
面对大家伙儿投来的冰冷目光,阿森赶紧解释起来。
“坤叔说过,避难所出了奸细!”
“没错!”
“看来那个奸细就是……”
“不不不,不是我!”阿森连连摆手,欲哭无泪道:“海曼这个人我就见过一次呀……”
“没错,就是那一次,嘿嘿。”这时,海曼接过他的话。
脸的笑容越发得意道:“阿森兄弟,你不记得了,那天晚在你们避难所外偶遇的时候,我还拍了拍你的肩膀呢,这之后你是不是经常做事做着就睡着了?而且每次都会做梦?”
“你……怎么知道的?”阿森表情惊慌。
“我当然知道。”
海曼则表情不变地说:“是不是常常在梦里就把事情干了,然后醒来还不知道,以为自己得了梦游症?”
“你你你……”阿森伸手指着他,已经说不出完整的话。
不过,这也让红河避难所这边的人明白,阿森并没有出卖避难所,一切都是海曼整的幺蛾子。
大家这才想起来,外传他也具备特殊能力,但到底是什么,似乎没有人知道。
“得多亏了你啊阿森兄弟,否则我偷偷塞进你口袋的那包药,怎么能进入烂赌坤的嘴呢?”
“什么?!”
众人大惊失色。
坤叔竟然是被他的贴身心腹阿森投的毒,而看阿森的表情,明显一无所知。
这是什么手段?
嘶——
好多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海曼的这个能力,委实有些吓人呀!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想利用阿森杀死某个人,岂不是轻而易举?
要知道大家平时对这个憨厚老实的小伙子,基本没有防备。
他们不知道的是,海曼原本确实做了两手打算,另一个计划就是——干掉安芹。
只是安芹体质很特殊,而阿森作为一个打杂人员,根本没什么身手,所以偷袭的成功概率非常低。
他插个眼也不算容易,必须要有身体接触才行,实在不想浪费了这个极好的操控对象。
于是便率先执行了向坤叔投毒的计划。
他的能力是凝聚出一道精神烙印,然后通过身体接触施加给一个目标,从而入侵对方的意识,使其短时间内产生一种梦游状态,按照自己的意念去完成事情,同时隐去重点,醒来之后还以为做了个梦。
“不过那包药其实并没有毒,反而对身体有益,唯有遇一味药引后,才会恶变成致命毒药。”
海曼颇有些成就感地说:“这可是我花了大代价弄到的古药方。怎么样各位,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你个天杀的!”红河避难所这边,表情最激动的,自然还要数阿森。
就说次破天荒地出了一次外勤,怎么就这么巧,刚好遭遇车站避难所的人,而且还有一个头目在。
当时他们几个人已经被围攻,对方想干掉他们轻而易举,但是并没有,反而让自己给坤叔带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
原来这一切都是阴谋。
他自认坤叔待他不薄,现在却被自己亲手投毒,性命堪忧,一时间羞愧难当,若非被旁边人拉住,指不定就冲到对面去了。
“安芹!”
一个洪亮而嘶哑的声音突然传来。
安芹宝蓝色的瞳孔中已经一片血红。
“海曼刚才的话你也听到了。”费迪笑容满脸,再次掌握主动权的感觉,真不错。
“留给烂赌坤的时间不多了,这个毒你们不可能解掉,如果再拖下去,只怕连海曼都回天乏力。”
“你想怎样?”安芹怒视着他,猩红的眸子里,光电闪烁。
“你应该很清楚我的目的。”费迪显得有些无奈地拍了拍脑门,发出金石碰撞之声,“你的存在对我来说是一个极大威胁,所以很抱歉,可能要麻烦你从这个世界消失。”
安芹还未有所表示的时候,旁边的池川已经眉头蹙得老高。
这场战局截止到目前,他都可以不去理会,因为费迪并没有指名道姓要把他怎么样,但现在,这王八蛋触及到他的利益了。
“你还有诚信可言吗?”安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双拳紧紧握死。
她心里显然有了主意。
倘若不是坤叔,当初万念俱灰的她,早已经自我了结了,这条命再还给他,也算有始有终。
“你只能选择相信我。”费迪淡淡道:“烂赌坤这种垃圾,活着或死了,你觉得对我来说有什么两样吗?我如果想要杀他,他早不知道死了多少回。”
“你先救他。”
安芹的双拳缓缓松开,“你先解了他的毒,然后……我自裁。”
这句话的语调并不高,里面充斥着一股释然,但落在现场每个人耳朵里时,却显得震耳发聩。
大家望向安芹的目光中,除了原有的敬畏外,更平添了一份崇敬。
一个人要具备怎样的人格,才舍得拿自己的命去救别人一命,且这个人跟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但是,真不值啊——这是红河避难所这边几乎所有人共同的心声。
坤叔的命怎抵得安芹?
门洞空间里池川一根诺顿火腿已经准备好,只要坤叔的毒解了后,他立马打晕安芹。
做人这么死板干嘛,违背一个承诺就真能被天打五雷轰?
再说了,轰了轰呗,她也不在乎呀。
“不。”
然而,费迪摇了摇头,“你没有跟我讨价还价的权利。现在是我说了算,你先。”
霎时间,安芹的表情极度挣扎,事已至此,她已然将生死置之度外,但她担心费迪说话不算话。
可如果不照办的话……坤叔的状况越来越差。
至少有一点对方没骗人,他的时间真不多了。
“安芹。”
就在这时——池川都已经绕到安芹身后了,一个虚弱的声音突然传来。
大家齐刷刷扭头。
只见坤叔在阿森的搀扶下,艰难地从后面的光秃草地站起,嘴角挂着乌黑的血渍。
“坤叔!”见此一幕,安芹一直克制的眼泪,再次止不住地流下来。
坤叔笑了笑,表情和蔼地说:“孩子,别理他,这个人不可信。再说了,我怎么可能让你替我抵命?叔有件事一直瞒着你,其实我也有特殊能力。”
忽然听他这么一说,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包括对面的费迪。
烂赌坤居然也有特殊能力?
这是打死他都没想到的事情!
也从未听说过呀……那张乌黑发亮的脸满是诧异之色。
其他人的表情如出一辙,池川亦然。
要不要这么惊喜,这么刺激?
“真的?”安芹的瞳孔重新转蓝,表情兴奋。
“那是。”坤叔开怀一笑,强忍住涌到喉咙里的一股腥甜,将它咽了回去。
“而且我告诉你,叔的能力老霸道了,我都不敢随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