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表哥你要救我!杀了她,我要你替我杀了她!”
苏玉这下是真的忍不住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张脸被孟鸢清打成了猪头。
“住口!”
邱琰断然一声冷喝,让苏玉的哭喊卡在了喉间。
缓缓呼出一口气,邱琰到底还是没有丧失理智,无奈地看着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的孟鸢清,“她做错什么了,你要当众人面这样对她?”
就在这时,突然背后也一阵骚动,司礼太监尖细的声音高声响起,“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林妃娘娘驾到!”
不成想如此尴尬的局面,竟然恰好被这几位撞见。
一时间,殿内跪拜朝贺之声此起彼伏地响起,就连苏玉也挣扎着起身跪拜,口齿不清地喊了一声,“陛下金安。”
大燕皇帝年方四十,方面阔腮,看起来很有威仪。皇后看起来比他年轻些,可以看出年轻时定然是个美人,不过眼角的皱纹确实昭显着年华已逝,倒是她身旁的林妃十分年轻貌美,气质温婉。
“这是怎么回事?”最先看出场面不对劲的竟然是皇后,看着那一桌残败的席面,和苏玉身上汤汤水水的污渍,凤眸之中闪过一丝愠色。
苏玉连忙叩头道:“皇后娘娘明鉴,臣女今日不晓得做错了什么,竟惹得姐姐在这宴会上掌掴臣女!在场诸位皆可为臣女作证,还请皇后娘娘为臣女做主!”
“皇后娘娘明鉴,臣想,这不过是她们姊妹间的一点小矛盾,更何况,先前臣也在场,臣以为,鸢清也不是有心的。”
随着邱琰的求情,苏玉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来,眼中的愤恨被不解和心痛冲击地支离破碎。、
他怎么可以睁眼说瞎话,怎么可以任由她践踏自己,也要帮她?
不止是苏玉,就连曲长靖也有些讶然地看着邱琰,不由自主想起了孟鸢清之前的话。
“这个邱琰,还真如师妹所说,不是个善茬。”
见是孟鸢清,原本不欲管这些女人间琐事的燕帝,也不由得移过了视线,面色缓和道:“是孟家丫头啊,几月不见,倒是俊俏了。今儿谁又招惹你了,怎的在朕的中秋夜宴上使性子?”
燕帝避重就轻的一番话,让在场所有明白人都脸色微变。再次估量了下这孟清野在朝野的分量。
“陛下明鉴。真是孟鸢清无故掌掴臣女,无视天家威严,还请陛下重惩孟鸢清,还臣女一个公道!”
苏玉披头散发,脸肿如夜叉,含泪悲愤地一再叩首,全然不顾邱琰暗暗警告的眼神。
燕帝扫了眼苏玉红肿的脸,皱了皱眉,指着她对孟鸢清问道:“孟家丫头,这真是你动手打的?”
孟鸢清大大方方地点头道:“回陛下,是臣女打的。”
众人都麻木了,这么生猛一女的,不愧是孟清野的外孙女儿。
“回禀陛下,此事皆因长靖而起。皆因我不善言辞,使得苏小姐误会。师妹,只是在替我抱不平而已,并无恶意。”
众人看着曲长靖一本正经地求着情,再看看苏玉惨不忍睹的猪头脸,真是好没有恶意哦......
邱琰此时也不甘落后,连忙跪下求道:“少将军所言甚是。鸢清并非有意搅乱宴会,只是冲动了点,下手没轻重。还请陛下看在她年幼无知的份上,宽恕她这一次吧。”
此时似乎有一种怪异的气氛在曲长靖和邱琰之间涌动,仿佛两人都在争着替孟鸢清开脱,连带着众人看孟鸢清的眼神都带了几分异样,仿佛是在说“红颜祸水”。
“既然少将军和邱公子都为你求情,朕也念你年幼,便饶你这一次,下不为例。”燕帝本来就没打算为这点小事惩罚孟鸢清,于是便借机将此事揭过了。
宴会照常开始,连同先前被打翻的酒席一并撤下,换上了新的。一切仿佛没有发生过一般,照样的歌舞升平,觥筹交错。
苏玉几乎要呕出血来。
为什么,你们都帮着孟鸢清,都帮着孟鸢清作践她。
孟鸢清,为什么你什么都要跟我作对,为什么所有好东西都是你的!
而此时的孟鸢清正坐在燕帝下首最近的位置上。
这是因为孟清野不在京,孟鸢清作为他唯一的嫡系,坐在那个位置,勉强算是代表了孟氏一族。
孟鸢清无趣地看着面前那看腻了的歌舞,忽然目光透过舞姬翩飞的衣袂,与曲长靖的目光遥遥相撞。
“这么多年了,终于再次听到你叫我师妹了。”孟鸢清回想着刚才那一幕,眼角慢慢渗出温柔眷恋,冲着正看着她的曲长靖,绽出一个惊艳的笑容。
恍然间,曲长靖已怔住,一种陌生的情绪猛然撞了一下心弦,等他回过神来,孟鸢清已经移开了视线。
瞬间一种难以言明的落寞袭上心头,他莫名地叹了口气,饮下一杯没滋味的桂花酿。
燕帝见林妃一直在时不时地盯着孟鸢清看,于是好笑地打趣道:“林妃,你是没见过孟家丫头是怎的?怎么今日一直盯着人家瞧?”
林妃闻言红了脸,笑盈盈地回道:“回陛下,臣妾只是觉得孟小姐和之前所见有些不一样,越发俏丽可人了,所以心生喜欢,陛下可别打趣臣妾。”
燕帝也哈哈一笑,戏谑地看着孟鸢清道:“孟家丫头,你可看见了,林妃娘娘可喜欢你的紧。朕看着,不若让你与林妃结成一家人,这样岂不两全其美?”说着又遗憾地拍了拍头,“可惜林妃娘家并无堪配的子侄,看来这好事,朕是做不成了。”
林妃笑着嗔了燕帝一眼,目光扫向了下方的邱琰,“陛下忘了,琰儿也是我侄儿。臣妾瞧着他先前为孟小姐求情那模样,就觉得这两个小人儿,倒还般配。”
来了!
孟鸢清墨瞳中精光一闪,听着林妃隐含试探的打趣,视线越过众人,隐晦地落到了角落里那个女子身上,目光渐深。
与此同时,正在斟酒的曲长靖也手一抖,不自觉看向了她。
邱琰强忍住心头的悸动,起身出席,步步行至大殿中央,挥袍跪下,字字沉凝,“臣自知愚顽鄙薄,不堪造就。但臣不敢欺君罔上,亦不愿对自己的心说谎。
臣一腔情义,早已心许鸢清,望陛下娘娘成全!”
语罢,深深下拜。顿时让在场不少中意她的闺秀心如刀绞,又妒又羡地看着一脸平静的孟鸢清。
“好一个痴情种!孟家丫头,你意下如何啊?”燕帝毫不掩饰对邱琰的欣赏,含笑着,对孟鸢清问道。
在所有人密切的注视下,孟鸢清垂眸轻笑出声,清脆的声音如昆山玉碎,在空寂的殿内响起。
“我孟鸢清未来的夫君,一生只能有我一位夫人。无平妻,无妾,无异腹之子。如有背弃,我以孟氏唯一嫡系的身份起誓,定要其身败名裂,挫骨扬灰!”
毒辣又偏执的誓言在皇宫大殿上回响,让在场所有成家的男人全都不约而同打了个寒颤。
在大燕,几乎不可能有男人会许下这样的承诺。
三妻四妾是再寻常不过的事,连驸马都还能有几房通房丫头呢。
邱琰也被孟鸢清突然的发难给震住了,但在犹豫片刻后,还是对权力的欲望战胜了一切。
他再拜,前所未有地笃定,“好,我必定如你所愿!”
同一时刻,孟鸢清敏锐地察觉到,苏玉眼中的杀意已疯狂地压倒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