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紧紧地追上凝泽,生怕他看见不干净的东西。
幸好殿内已经有人悄悄地把苏玉的尸首收走,将血迹擦去,皇后这才勉强松一口气。
“凝泽,你不好好在殿内休息,出来这儿做什么?”皇帝怒气还没有完全消去,见凝泽不听话不便不高兴。
“父皇可是在为儿臣选太傅?”凝泽跪下问道。
皇帝“嗯”了一声:“已经选好了。”
凝泽摇摇头:“父皇,儿臣想要自己选。”
“胡闹,你才多大,能认识几个人?知道谁有才能做你的太傅?”
“儿臣不认识几个人,却知道谁是好人谁是坏人,谁真心对我好。”
孟鸢清心下一动,看来凝泽已经想明白邱琰不是什么好人了。
可是他与曲长靖的接触并不多,难道他会因为自己的几句话就选曲长靖吗?
“那你想选谁做你的太傅?”皇帝问。
“儿臣想让孟姐姐做儿臣的太傅。”
孟姐姐,些殿内还有哪个孟姐姐?不就是孟鸢清吗?
我?
孟鸢清诧异,凝泽居然想让她做他的太傅?
“太子可是说笑了,哪有让女子做太子太傅的道理。”嘉乐县主忙笑着阻止。
“规矩也是人定的。”凝泽道。
“父皇,儿臣病得这些天,孟姐姐经常入宫看望我照顾我,她教会我很多道理,那是先生和书上都教不会的道理。”
“还有中秋节那日,儿臣掉入悬崖,也是孟姐姐舍命相救,没有他儿臣怕是活不到今日。”凝泽言辞恳切,“父皇,儿臣恳求您同意让孟姐姐做儿臣的太傅。”
“鸢清这孩子确实不错。”皇后也为孟鸢清说话了,“只是让她来做你的太傅,怕是管不住你。”
嘉乐县主笑道:“太子殿下,安乐县主一介女流,能读多少书识多少字,懂得多少大道理。你莫为了感情二字,拿自己的学业开玩笑。”
孟鸢清冷眼听去,心里只觉得无奈无奈加无奈。
她哪里会知道凝泽居然想让她来做太傅,这太意外了。
凝泽终究还是年轻,不知道如何据理力争,或者他本身就没有什么大的道理,最后索性耍赖道:“父皇、母后,你们若不同意让孟姐姐做儿臣的太傅,儿臣就长跪不起。”
许是觉得长跪不起这一句话还不够狠,凝泽又补充了一句:“不吃不喝不睡觉。”
一听就是孩子的气话。
皇后恐皇帝生气,伸出一只手抚摸着皇帝的手背安抚他。
襄王的目光在孟鸢清身上转圜两下,没有开口,护国公夫人却道:“其实女子教导皇子的例子也不是没有过。先帝年幼之时,就曾受文太妃教导,后来先帝登基便封文太妃为齐国夫人。”
文太妃聪慧有学识,品德端庄,便被选去教导当时还年幼的先帝,这是一个上好的例子。
“护国公夫人也说了,先帝是被年长有才学的文太妃教导。如今安乐县主才十七的年龄,她能见过多少世面,怎么能教导太子呢?”又是嘉乐县主出来说嘴。
孟鸢清心里呵呵,面上微笑道:“安乐亦自知不才,恐难担大任。”
“孟姐姐,谁说你当不了了!”凝泽生气了,“我就觉得你能!我不管,我就要孟姐姐当我的太傅!”
凝泽见局势不利,没人站在他这一边,索性直接闹起小孩子脾气了。
孟鸢清哭笑不得,皇后倒是有了一个上好的主意,在皇帝耳边道:“鸢清这孩子虽然年轻,却也是有胆识有智慧心地善良的孩子,医术颇佳,懂得谆谆善诱。臣妾觉得,她来教导凝泽倒也是件好事。”
“最起码有她在,凝泽不会被那些个知人知面不知心的人带坏了。”皇后说到知人知面不知心就想起方才的邱琰,心里真是后怕得紧。
可皇帝还是颇多犹豫,孟鸢清到底是未出阁的女子,年纪又轻,能教凝泽些什么?
这时候皇后又说了第二个想法:“不如让鸢清和曲长靖一起教导凝泽,这样倒文武双全了。”
文武双全,是这么个意思。
皇帝对这个方法倒很满意,只是心下任有些顾忌。
孟鸢清和曲长靖可都是孟清野的人,打断骨头连着筋的那种,他们本就沾着孟清野的光,现在又壮大起来,日后孟府可是真的要权倾朝野了。
凝泽闹得越发凶狠了,皇后怕皇帝生气,也怕他们父子不睦,求助地看向护国公夫妇。
“圣上不如先答应了太子。”襄王却站了出来笑道,“让安乐县主先做一段时间,若好便好,若不好,呵呵,我泱泱大燕,还怕挑不出一个太傅来吗?”
孟鸢清咋舌,真没想到最后居然是襄王开口。
最终皇帝点头应允,当即宣布由孟鸢清做太子太傅,
嘉乐县主脸上青一块白一块的,煞是好看。孟鸢清款款出来谢恩。
决定了太傅是孟鸢清之后,长宁殿的宴席很快就撤了下去,皇帝皇后带着孟鸢清和太子率先离开了这个刚刚闹过人命的是非之地。
一旁的太监见状唏嘘,这么个好地方以后怕是再也不能用喽。
孟鸢清跟着到了凤仪宫中,刚一进内殿她就跪下给皇后请罪,说自己不堪太傅重任。
“既然已经定了。你就莫要再推脱了。”皇后扶起孟鸢清道,“何况你的人品我放心。”
“本宫已经跟圣上商量过了,这段时间你便和曲长靖一起教导凝泽,曲长靖擅武,你擅文,你两可一定要给本宫教出一个能文能武的太子出来。”
听到曲长靖和自己一起教导太子,孟鸢清莫名觉得安心了,于是笑着应允了。
皇后让宫女去飞鸾宫问问林妃现在这么样了,又命人去端些点心过来。
“刚刚那么一出闹剧,你定没好生吃,先在这儿用点东西好好歇会。”
孟鸢清却愧疚道:“今日是皇后娘娘的大喜之日,却出了这么一档子事,皇后娘娘不怪罪于安乐,还细心款待,此等恩典安乐没齿难忘。”
“这话说得,今日的事与你有什么关系?怎么还用得着怪罪于你呢?”皇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