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对这个提议很满意,又道:“还有杜美人,她伺候朕也有一段日子了,便晋她为婕妤好了。”
只要皇上不把心思放到林才人上,现在他说什么皇后都答应他。
两个人一言一语就这么把前朝后宫紧密相连起来。
“凝泽这两日学得怎么样了?”皇帝又问。
“在跟着曲长靖学习兵法呢。”皇后微微一笑,“只是妾身没想到,曲长靖虽然是武将,可是心内倒也感情深,对孟将军的栽培之恩念念不忘,时常提在口中。”
皇后这番话又说到皇上心坎里了,在皇后面前他无需太过压抑自己的感情,直接道:“曲长靖终究还是太年轻了些,不知轻重,教导太子这样的大事,怎么可以把自己的私人感情牵扯进来?”
“妾身也想着这个理,有心要跟他提一提,只是不知道怎么好开这个口。”皇后笑道,“不过妾身想着鸢清那个孩子是个聪明人,回头提点她两句想来她就知道分寸了。”
“她若果真知道分寸,那早在曲长靖口不择言时就该阻止了。”皇帝连带着对孟鸢清也有不满意了。“何况她本是孟清野的孙女,心里想来自然比曲长靖更向着自己的亲外公了。”
皇后看皇帝的样子,是本就对孟府不满,才会因此牵扯到孟鸢清曲长靖身上,因此一时之间也不敢为孟鸢清说话了。
于是只笑道:“圣上说得是,鸢清那孩子确实孝顺,她时常教导凝泽要时刻铭记父母对他的好,百事孝为先呢。”
皇后轻轻盖过这个话题,皇帝便也顺着台阶下了。
就在皇帝对曲长靖对孟清野心生忌惮提防的时候,孟鸢清和曲长靖还在无忧无虑地教导着凝泽。
话说回来,孟鸢清也想不到,皇帝会因为曲长靖的一番无心言论将他视作有心之人。
有时候曲长靖就是这样,他看似在情感上生疏稚嫩,内心却又饱含着柔情与热忱。
说到他有共鸣的话题时,往往会流露出难得的一面。
结果他这种难得流露出来的,真挚如孩童最单纯的心意的感情,愣是被皇帝给误解成什么心怀不轨,日后必有所图的反逆言论来。
再加上韩大人杜大人几人一言一和,生生把白纸黑字上写得明明白白的句子给添油加醋,曲解了曲长靖的意思,把话歪到了海外去。
而孟鸢清也不会想到,由于她的重生对历史的改变,竟然在冥冥之中引发了许多不一样的事情。
譬如前世,邱琰虽然当了太傅之后开始利用凝泽对他的信任,不断洗脑凝泽,试图掌控他。
邱琰也成功做到了,真正意义上实现了皇帝现在对曲长靖会迷惑凝泽的担忧。
要是孟鸢清知道了皇帝此刻对他们的看法之后,心里一定会好奇疑惑,当年的邱琰究竟是怎么做到既让凝泽对他信赖不已,又让皇帝皇后对他放心不已的?
这大约便是文臣的好处,也是功高盖主的武将的烦恼吧。
不过现在还没被烦恼找上门,以及没意识到烦恼的孟鸢清还是很开心快乐地和曲长靖一起教导凝泽。
依旧是在教凝泽兵法,但是经过一夜的刻苦补充,孟鸢清决定给凝泽补充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她并不希望让凝泽一味地对打打杀杀感兴趣,她希望让他知道,战争是为了换取长久的和平与稳定。
“多少前朝,为了换取边境的稳定选择和亲的方式去稳定与邻国的关系。这种方式只能解决一时之困,长久下去必定会滋养出对方更大的野心。”孟鸢清道。
“但是如果我们的兵力足够强大,能够将敌人赶得远远的,甚至让他们臣服归顺我们,那我们就不用靠和亲来稳定边境。”
凝泽对这些不是很能理解,曲长靖就道:“凝泽,你想想你的皇姐。要是有一天,西戎发兵攻打我们,但是他们又派人求和,条件是要你的父皇把你的皇姐嫁过去,并且赔上一大笔的嫁妆。你会愿意吗?”
凝泽想了想,摇摇头。
“为什么不愿意呢?”
“因为西戎那边不好。”凝泽道,“我听人说过,西戎那儿风沙很大,有的地方特别热,有的地方特别冷。而且那儿没有水,连澡都不能洗。皇姐爱干净,去哪儿肯定住不惯。”
“这就对了。”孟鸢清道,“这还是其次的。你知道和亲最重要的是什么吗?是出嫁的那一方需要奉上大量的财宝,那些财宝相当于几十万贯钱,那些珠宝可以装满整个屋子。”
孟鸢清尽量用夸张的语言让凝泽明白事情的重要性。
“事实上,和亲嫁过去的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和女子一起过去的金银珠宝,是那些能工巧匠。这些才是对方真正的目的。”
“而再多的财宝也无法填补他们的野心,有一就有二,他们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向我们索取东西。我们就会非常被动,被对方挟持。就连我们大燕的子民,他们也会因为朝廷要不断给邻国财宝而不断向民间增加赋税过得越来越苦。”
“凝泽,我之前教过你,作为大燕的太子,未来的帝王,最重要的是让你的子民能够幸福。”
凝泽把从孟鸢清学来的道理串了起来,心里热血沸腾,站起来道:“不能和亲,不能把皇姐嫁过去。”
“所以,我们要是不想和亲,不想把我大燕的财宝送给邻国,就要丰富我们的兵力,培养最精锐的将士,让那些狼子野心的人不敢冒犯我们大燕。”曲长靖道。
这些话题本来是很沉重,很严肃的话,可是孟鸢清希望凝泽能够从小明白,不要把军事当做儿戏,也不要进入思想的误区,认为打战就是单纯地打打杀杀掠夺其他的国家。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不能嫁皇姐,不能赔财宝,不能让百姓过得不好。”凝泽重复了这几句话,把这几点当做他的任务。
这些话也原样不动地传到了皇帝那边,他看着孟鸢清和曲长靖的话,又沉默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