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们好生安置家属,你们就是这么办事的?”孟鸢清冷冷问。
那些人只好磕头谢罪,说实在太晚了,他们实在熬不住了菜忍不住偷个懒的。
“每人扣一个月的官粮。”孟鸢清冷冷道。
她坦然地走进屋内,里面一片狼藉,一群妇孺抱头痛哭。
见了孟鸢清进来,有人认出来了她,立马愤恨地啐了一口,就近找起家伙要打孟鸢清。
那妇人抓了一个茶杯打向孟鸢清,孟鸢清也不躲,那茶杯就直接砸在了她额头上。茶杯飞了出去,冷却了的茶水顺着她的鬓角缓缓流下来。
那人也没料到孟鸢清不躲,也愣了一下,估摸是心里害怕了,但是又唾骂起孟鸢清来。
“你们这些当官的,抓不住贼,便冤枉好人,硬说他们是贼!杀了他们便好交差!真是没天理呀!老天爷呀!您怎么就这么狠心!派了这样的没良心人过来杀山贼,山贼杀不成,反倒害垮了我们一家!”
孟鸢清静静听完那些人在哪儿唾骂她,足足骂了半个时辰后,他们估计也骂累了,骂困了,渐渐的声音就下去了。
“说完了吗?说累了吗?”孟鸢清环顾着他们一眼,那些人冷哼几声,斜着朝在地上呸了一口。
“我知道你们恨我,恨我杀了你们的家人,恨我不能平定山贼土匪。甚至于,认为我为了邀功,杀了你们的家人顶罪。”孟鸢清冷冷道。
“可是,这只是你们认为的。”
“这儿是锦官城,是蜀郡最繁华的地方,你们的百花村虽然在城郊,可是也是锦官城的一部分。”
“我若是存心想找人冒充土匪,杀了他们为自己邀功,何苦在这样引人瞩目的地方动手?你们可知,朝廷的少将军曲长靖,还在荒山野岭和那些已经为非作恶几个月的山贼厮杀?”
“蜀郡的山贼并非只是几个几十个那么简单,而是成百上千个那么多。杀这几个有什么用?”
那些人几乎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可是因为呆在这儿没事干,也就又多听了几句。
好像是这个道理,可是他们哪里就这么容易接受呢?
“哼,官字两张口,到底怎么回事,还不是你们说了算。”有人鄙夷道。
孟鸢清深吸一口气:“我知道我说什么你们都未必听得进去,可是我还是要告诉你们。百花村的大火,是你们那些死去了的亲人放的。”
“而百花村死的人中,大部分也是你们的亲人干的。他们如何失去人性地肆意纵火杀人的样子,你们不会不记得了吧?!”
屋里顿时鸦雀无声起来。
他们既然是百花村村民,自然对百花村的情况更加了解了,发生了什么他们可清楚得很。
孟鸢清在他们之间缓缓走过,站到其中一个妇人面前道:“要是我没猜错,你脸上的伤,就是被你死去的丈夫或者儿子打得吧?”
那妇人看一眼孟鸢清,默默低头不说话,手遮着自己淤青的脸。
她自然忘不了,当时她的丈夫疯了一样在家里摔家伙打儿女,还要杀人的时候,她是怎么苦苦哀求她的丈夫的。
也忘不了她的丈夫是怎么对她拳脚相加的。
难以想象,平时如此老实木讷的一个人,竟然会突然变得如此凶残。
孟鸢清又看向一个老伯,道:“老伯,你的眼睛也是你的儿子打得吧?”
那老伯捂着眼睛,另一只浑浊的眼睛淌着眼泪。
孟鸢清无声地叹息,冲着方南道:“愣着做什么?快去我的房间,让孟祺把我的伤药带过来给他们上药。”
方南忙不迭地跑去拿药了,孟鸢清又对众人道:“我相信,你们的丈夫儿子兄弟平时都是很好的老实人,为人厚道,只知道种田担水。对你们也很好,否则,你们也不会哭得如此情真意切。”
“难道你们就没想过,平时那么熟悉的,对你们很好很厚道的人,怎么在今晚突然跟变了个人似得,疯疯癫癫,要杀人,要放火。甚至于,对你们拳打脚踢?”
“那是因为他们中了蜀郡土匪的奇药,神志不清,行为不受人控制。”孟鸢清道,“不仅他们,那些山贼土匪,很多人都吃了这种药。”
“他们吃了这种药会发狂发疯,会力大无穷,会不停地杀人放火,直到自己精疲力尽而亡。”
“我现在还解不开这种毒药,不然我不会……”孟鸢清的话戛然而止。
那些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孟鸢清,与之刚刚的鄙夷不屑不同的是,现在他们的眼里都是眼泪。
孟鸢清缓缓给他们鞠躬:“我没能及时解开这种药,很愧疚。可这不是我的无能,也不是我的失职。因为这种可以控制人神智的药,几乎没有解开的可能。”
“你们也大多看到了,除了那些无奈之下被我们杀死的村民外,有很多已经被我们制服了的人是自己离奇死亡的。那是因为,他们中的这种药,对人体有极大的损害,几乎可以要了人的命。”
孟鸢清深呼吸一下:“家人离去,谁都不好过,我也曾体验过失去亲人的滋味。可是,他们不死,那百花村的村民会有更多的死伤。我们只能尽力把伤害降到最小。”
有人冷冷道:“说了那么多,还不是因为你们不中用,杀不了土匪,只能拿自己人下手。”
孟鸢清抬头:“那我在这儿告诉你们,我此行就是来剿匪的,匪徒一日不治服,我们一日不离开。”
“我也告诉各位,既然百花村有村民中了毒,那就说明蜀郡的土匪已经潜伏到了锦官城。”
那些人听了骇然失色,纷纷焦急地议论起来。
“甚至于还有人悄悄地混入你们当中,刚刚和你们抱头痛哭,借机污蔑朝廷。”孟鸢清道。
“譬如说……”孟鸢清慢慢走到一个衣冠楚楚的中年男子旁边,一把擒拿住对方他的手腕,“这一位。”
那男子被孟鸢清擒拿住,痛得跪在了地上。
孟鸢清冷笑道:“百花村半夜突起大火,众人从睡梦中起来,本就衣衫不整头发凌乱。尤其诸位还经历了丧亲之苦,狼狈不堪,哭还来不及,哪里有功夫穿戴得这么整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