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月舞会,也叫红宝石之夜,是每个月月圆夜都会在该隐城堡举办的一场盛大舞会。
月亮本身当然不会变成红色的,但这一晚,跃上中天的这轮月亮,至少从地面的角度看起来,是血红色的。
或许是光线问题,或许是大量血族聚集后的神奇反应,总之,这种相对来说比较奇异的景色,还是蛮少见的。
该隐被仆人们簇拥着走入这间寝室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斜倚着坐在窗台上的阿初,正微微仰头看向窗外的月亮。
听到推门的响声,她收回目光转过头来,望着他浅浅地笑了。
假如能够预知未来,他一定让这个笑容多停留一会儿。
但这时候的他有些心急。
“舞会很快就要开始了,这些是我给你准备的衣服和首饰,我会让菲亚帮你穿戴好的。”
“可是我已经穿好衣服了呀。”
该隐这才看见,她现在身上穿的那件,不是之前从农妇那里买来的靛蓝麻布长裙,而是另一件裁剪更为合体的简约长裙。
矢车菊的颜色,清丽而单纯的蓝,窗外红月的月光倾泻而下,又增添了一抹幽深的紫。
样式很简单,胸前V字开领,收腰,裙撑也不是很大,看起来更像是自然垂落而下的花瓣,在她跳下窗台走动时微微绽放。
“太穷酸了,”该隐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与我的舞会不相衬。”
菲谢尔这家伙,竟然还考虑到了今晚的月光,还考虑到了她绝对无法端庄典雅的行为习惯。
这么一件简单不累赘的长裙,没有丝毫多余的缀饰,却依旧拥有动态多变的美丽,只从这一点就把他准备的这件里里外外足有七八层的华丽长裙给比下去了。
该隐想到了某位元老神神秘秘交给他的那个盒子。
血族们唯一感兴趣的有关于日常生产的东西,就是漂亮的服饰,因此产生了许多设计大师、顶级裁缝和珠宝专家等等人才。
该隐的领地也不像教会管辖下的人类领地那样拥有很多繁文缛节,在衣服的暴露程度上没那么多麻烦事。
只要不在大庭广众下真的把重点部位露出来,该隐也不会把客人轰出去。
但这件红色长裙在该隐看来,还是太太太太过分了。
整个肩膀和两条胳膊都露在外边,而且竟然没有裙撑,那岂不是布料直接贴着腰臀的曲线就下来了?
说起来,他记得之前在林中时有过一个小发现,阿初似乎是不懂得穿内衣的.....
毕竟在她看来,衣服只具有遮挡身体的作用,驱寒保暖这种附加功能她不需要,舒适美丽这种多余功能她不在意。
轻咳了一声,该隐移开视线,从身后某位女仆的手里接过那个盒子,摆在了一旁的床上。
“这件是我给你准备的,你看看喜欢哪一件。”
说完,他就领着另外十几位女仆匆匆出门了
——女仆们手里的托盘上,就是他原本准备的那一层又一层的华丽裙装和一件又一件的珠宝首饰。
站在门口,打发掉那些女仆,该隐示意女仆长菲亚靠近一些,低低地嘱咐了两句话。
女仆长菲亚古怪地看了该隐大人一眼,转身轻轻敲响了阿初寝室的门。
片刻后,女仆长菲亚脸红红地走出来了,吞吞吐吐地低声说了几句话。
等到菲亚已经重新钻进阿初寝室,以便帮她更衣,或者再给她整理一下妆容和发型,等到大管家巴特勒找了过来,表示客人们已经到的差不多了,他这位城堡主人应该出面去致辞开席的时候,该隐脸上的红晕还没退,整个人还陷在呆滞状态里缓不过神来。
这个......嗯.....设计这件衣服的家伙还是挺贴心的......
配套的内衣竟然也有准备......
就是吧,就是吧,听菲亚的形容......
怎么这内衣的样式,有点可怕呢?
可怕到他半天无法从自己的想象里回过神来,一腔热血直冲头盖骨,震得他耳朵里嗡嗡直响。
好在巴特勒及时赶到,才没让该隐干脆给自己放点血冷静下来。
来到舞会大厅,管风琴的乐声早已响起,优美的音色和旋律已经让迫不及待的客人们找好了开场舞的舞伴,热烈地等待该隐大人的到来。
按照惯例,等该隐大人宣告开始,并领舞开场以后,才是众位客人们的自由活动时间。
一般来说,该隐大人的舞伴就是那三位女性元老的其中之一,但早早听闻消息的客人们知道,今天的开场舞,绝对是不一样的。
该隐大人终于出现了。
咦?怎么就他一个?
偷眼看着频频望向二楼楼梯口的该隐大人,客人们也陪着他一起焦急等待,气氛就这么渐渐地凝滞安静了下来,管风琴的乐声也洪亮得有些刺耳。
阿初的出现,既在预料之中,也出乎意料之外。
她真的选了自己送去的那件红色长裙。
这件红色长裙也真的,特别适合她。
该隐也再次被热血冲昏了头脑,三步并作两步走上楼梯,想伸手把她的肩膀遮起来,又觉得还不够,必须要把她整个人都藏起来。
阿初的视线越过眼前碍事的男人,找到了人群中的某一位,摆摆手打招呼。
该隐愤怒地转过身,冷冷地扫过去一眼,无差别攻击吓得那一片的血族宾客都哆嗦了一下。
始祖大人的威严,那是深入骨髓融入血脉的巨大压力。
只有他亲自转化的那几位才有一定的抵抗能力,比如说,不甘心地露出一脸惊艳和羡慕的莫娜。
该隐也看到了莫娜,还看到了莫娜的紫罗兰色礼服长裙,内心满意地点点头。
菲谢尔失算了。
假如阿初选了菲谢尔送来的那一件,那她就跟莫娜的裙子撞色......调了!
“该隐大人,该开场了。”
幽灵一样脚步轻轻的巴特勒低头来到该隐身边。
他可不敢抬头。
他也是第一件见到能把这么暴露性感的衣服,穿出这么一种冷清淡雅又有着无邪单纯的气质的女人。
这就跟脸蛋和身材无关了,所有对于外表的评价都是迂腐的累赘。
每个人对于“美”的定义和标准都不同,但当一个人猛然间面对这个问题,并在脑海里瞬间一闪而过的那个念头,才可以拿来形容这位初小姐。
这么一对比,英俊的该隐大人都有点不够看,似乎不怎么......配得上。
稳住心神,保持冷静,该隐牵住了阿初的手,隔着手套都能感觉到一丝电流从她的皮肤上将自己的血管扎透。
“作为我的舞伴,你要跟我跳完开场舞,才能......”该隐咬牙切齿,“才能接受其他人的邀请。”
阿初点点头,跟着他走下楼梯来到舞池中央。
该隐把手搭在她腰上,晕乎乎地想,确实,该硬的地方硬,该软的地方软。
等了半天,他都从眩晕状态中解除了,也没等到阿初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
议论声从四周等待的人群里传出,该隐也有点摸不着头脑。
怎么?阿初不愿意跟他跳舞?
她都穿着自己送的衣服来了,怎么不愿意跟他跳舞呢?
“我不会跳舞。”阿初微微抬头,看向比自己高很多的该隐。
“你不会跳舞??”该隐大惊。
不会跳舞怎么还会去答应莫娜那个“决斗?”
难道,她想顺势把自己输出去?
“你不想要我。”该隐顿觉委屈。
阿初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
“我跟莫娜之间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