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裴收住脚步,快步跑回去,“陈犹言,陈……”
他扣住了她的手,嬉皮笑脸的看着她,“抓到你了,不能反悔。”
“都什么时候了你能不能别那么幼稚。”
“不能。”他笑的无所顾忌。
萧裴特别想揍他,努力压制了这股冲动慢慢的扶他起来,陈犹言自然不会白白浪费跟她亲近的机会,凑近亲了一下她的耳垂,没有一丝悔过之心的说“对不起,我错了裴裴。”
他不是摔下来的,是自己走下来的,并且把被子一起弄了下来,动作不大,但对于刚做完手术的他而言,一点幅度都不容小觑。
“哐当。”一只保温盒猝不及防砸在了地上。
萧裴下意识回头,对上一双熟悉浑浊的双眼。
老师。
她下意识想逃,陈犹言没让,“爸妈,你们怎么来了?”
陈教授回了神,眼里写满了怒火,“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萧裴赶紧起身,低着头道歉。
陈犹言没给她机会,直接了断的说,“爸,我跟裴裴在一起了。”
他以为他爸是不同意的意思,语气示弱,但没想到他下一句就是气急败坏数落萧裴,“萧裴啊萧裴,你可真是好样的,当年跟你说的话你倒是一样都记不住,我当初是怎么跟你说的,你就算找个收破烂的也不能跟我们家这个在一起,你知道他什么德行吗就敢跟他在一起?”
陈犹言;“……”这是在骂他的意思吗?
“对不起老师。”
周爻微笑,走到了萧裴身边,“裴裴,我们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了,你这孩子还是跟以前一样那么小。”
陈教授看向萧裴,“当初这胳膊还有肉,现在就剩骨头了,怎么着?现在流行骨感美?”
周爻轻轻皱眉,陈教授不敢放肆,把怒火全撒给自家儿子身上;“地上是有金子吗?还不起来。”
萧裴上前掀开了被子,轻轻说,“先去拍个片看看骨头有没有错位,伤口需要重新缝合。”
陈教授怒瞪陈犹言,“看你把萧医生气的。”
陈犹言;“……”
沈岸和吴小准回来,没看见陈犹言,去问了护士才知道在缝合伤口,至于为什么,不言而喻。
“叔叔,阿姨。”沈岸恭恭敬敬喊人,吴小准声音很低,手里拿着鸡汤,不知所措。
陈教授点头回应,拍了拍他的肩膀,“我都听说了,多亏你及时喊了救护车联系简局,否则那小子的腿这辈子算是完了。”
沈岸推辞,“不敢不敢,要不是队长头一次穿的正装,我们也不会跟上去了,幸亏有萧医生在。”
“是啊。”提起萧裴,他总会满脸骄傲,现在也一样。“借一步说话。”
沈岸一走,吴小准更加呆不住了,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她静静的抬头,对上一双温柔的眼眸。
“孩子,你的手受伤了,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可以吗?”
吴小准心里挣扎数秒,轻轻抠了一下手心,鬼使神差说好。
“犹言小的时候很皮,但为人很正直,他十岁的时候为了追人贩子跑了十多公里,那地方偏僻,做记号也很难分辨出来,于是割破了自己的手,一路给警方留下线索,最后人贩子被警方抓获,同时也牺牲了一名警员,据点关了二十多个不到十岁的孩子,有两个被虐待致死。你肯定会觉得他真蠢,他自己也是这么觉得的,在那之后,他对我说,‘妈妈,我以后一定不要当警察。’他没有告诉我原因,我也没有问他,填大学志愿的时候,他选了国外的语言系,但我跟他爸不顾他的意愿改成了国防,开始他大闹了一场,可在那之后,他再也没有说过一次。”
吴小准不明所以,下意识询问;“那为什么一定要让他走这条路?”
周爻继续说,语气浅淡,“那位牺牲的警员,其实是因为了救犹言牺牲的,可他并没有以此为戒,而是节节退败,他不畏惧死亡,却畏惧身边的人离开,那件事在他心里是一道过不去的坎,他必须自己跨过去。”
“好了。”周爻微笑,“你的手很漂亮,不要再让它受伤了,如果有需要,阿姨也可以帮你。”
吴小准下意识抽回手,手腕的牙印被衣服遮掩,她猛的站起身,眼里含着泪水,“谢谢你阿姨,很久没有人会这样认真对我说话了,真的谢谢。”
说完,她就跑了。
“孩子。”
手术室的门缓缓推开,萧裴不顾陈犹言反对用了加大剂量的麻醉,药效可以睡到明天早上,算是对他一意孤行的反击。
“裴裴。”
“阿姨请放心,手术没问题,只要多加休养就可以。”
“嗯,我相信你的能力,能跟你说说话吗?”
萧裴拒绝了,“抱歉,我还有事。”
“这样啊,那下次吧,能不能给我留个电话。”
“嗯。”她还是心软了。
周爻笑的很开心,抱了她一下,“平常要好好休息呢,五年了还是跟以前一样瘦,有时间多来老师这边走走,老陈就那脾气,气过了就好了。”
“我会的。”萧裴忍着眼泪微笑,转身离开。
萧裴是来和门市参加讲座的,时间就在今天,简局临时联系她处理陈犹言的手术所以改成了明天。
明明所有事情都不在同一个时间段发生,可他们就是会莫名其妙搅和在一起串联成一张网。
萧裴不是陈犹言的主治医生,不负责后续的护理工作,开完讲座她也没有在和门久留的打算。
陈犹言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找萧裴,沈岸不是他亲爸妈管不了他,小心翼翼推着这位爷来到了会议室门口。
会议室外围的玻璃是透明的,从外面可以清楚的看到里面的情形,萧裴从容不迫站在台上讲解,医务工作者坐在台下专注倾听。
陈犹言就坐在门口一动不动的看着他的心上人。
二十分钟之后,讲座结束,萧裴关了PPT拔了U盘,有几个爱学习的医生们围着她提问了一会,大概十分钟左右,萧裴以有事推辞留了邮箱给他们。
当然,这个事,是某位不听医嘱的大佬无疑。
“刚做完手术就下来,腿不想要了吗?”
“想来看看你。”
“喔噢。”没走完的几个人没忍住捧场。“萧医生,这是你男朋友啊?长得可真俊啊。”
萧裴正要说不是,陈犹言先开口,“客气了,我们家裴裴最喜欢乐于助人了,改天有时间请大家一起吃饭。”
“好啊好啊。”
陈犹言总是游刃有余的炒热气氛,萧裴似乎是习惯性冷漠,总是一副提不起兴趣的样子郁郁寡欢,在她看来,陈犹言太闹腾,太得寸进尺,他身上有一种特殊的吸引力,类似于阳光的味道,温暖舒心。
招呼完其他人,陈犹言迫不及待的抓住了萧裴的手把捂在怀里的保温杯拿出来;“裴裴,说了那么久一定口干了吧,我给你带了蜂蜜水,还是温的。”
他总是这样,事无巨细,让人拒绝不了。
“陈队长,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的。”
“没关系啊,我喜欢的是你,我也会像喜欢你一样喜欢这个孩子。”比在意孩子和初次,他更在意的是她这个人,和任何事情无关。
“新鲜感总有一天回过去的,如果你那天不喜欢我了……”我该怎么办?
“除非我死了。”他笃定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