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
加拿大
春末雨水不断,尤其是在清明之后就更加肆意妄为,路边绿化带的树木随风摇曳,叶子落在了泥地里,化为宇宙中渺小的尘埃。
“最后,我们欢迎菲尔兹奖的获得主,来自华/国的萧裴上台领奖!”主持人的英文带着一点加拿大的口音,但丝毫不影响全场所有人的亢奋和喜悦。
萧裴一袭白色礼裙走上颁奖台,她的头发散着用两个发卡别在了耳朵后面,耳垂处还挂着刻了宋朝名字的耳坠,漂亮又不失气度。
“首先,很高兴以这种方式让大家认识我,数学是个很神奇的东西,他给人源源不断的希望,也带给人烧脑的绝望……很多年前,我也曾想过放弃这条路,但是不管我后来做了什么都无法阻挡我对数学的热爱,我想,从一开始,不是我选择了数学,而是数学选择了哦,在这里,我要特别感谢两个人,一个是我的先生,宋朝,他把我从泥潭里抓出来,给了我一个家,另一个就是我的老师,陈垣,大家都不陌生,就是我的搭档,他有时候看上去很不靠谱,但是在数学这条路上,正因为有他,我才能一往无前,谢谢您,陈教授。”
发言结束。
萧裴下台退场。
“朝——”萧裴提起裙摆,无视了拍摄的媒体,肆无忌惮奔向了她的全世界。
宋朝伸出双手迎接她,“阿宴。”
“你看,我的荣誉,都给你。”萧裴不在乎别人怎么想,说她不尊重这个奖项也好,说她恋爱脑也好,她都想把自己最好的东西悉数献给宋朝,包括她自己。
“阿宴,这是属于你的荣誉。”
“我的就是你的,你也是我的。”
宋朝说不过她,垂眸轻笑,拉着她的手往后门跑,他说的是萧裴世界上最喜欢的两个字;‘回家’。
在遇到宋朝之前,萧裴是被萧虔东拉西拽四处躲债长大的,她是萧虔的耻辱,更是整个镇子的耻辱,村子里的人都不把她当回事,他们肆意妄为的欺负她,可是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保护她,直到,她来到了萧家,虽然噩梦依旧没有结束,可是宋朝的出现,温暖了她冰冷不堪的过去。
她很早之前就知道,世界上除了宋朝,再也不会有人将她视若珍宝,她一定要努力攒钱,把最好的都给宋朝。
忽然有一天,她看见宋朝接了一个女孩子的水,醋坛子打翻了,她一上去就抓着宋朝的胳膊走,把水还给了那个女孩子。
那个女孩恼羞成怒,骂她只是萧家养的狗配不上宋朝,然后,她亲眼看到温柔的不敢捏死蚂蚁的宋朝用一本书把人打趴下了。
“......”
“愣着干什么?书不要了?”他手上的书都是她的,因为她想吃冰淇淋所以让他拿着。宋朝又轻声说了一句;“晚上再说。”
萧裴去把书捡回来,冲着哭的梨花带雨的女孩扮鬼脸,撒腿就跑到宋朝身边,正好看到他卸耳机,“你刚刚,在打电话啊?”
“嗯。”
原来是这样。
“书给我。”
宋朝从包里拿出纸巾把书面的水渍给擦干净,然后塞回了萧裴书包里,一抬头就瞅见吃的满嘴都是冲他傻笑的萧裴,奇怪的是他并不觉得厌恶,甚至觉得有点可爱。
“擦嘴。”
“哦。”萧裴把脸凑过去。
“你没手吗?”
她耍无赖;“不嘛,就要你擦。”
“......”宋朝无可奈何,动手抹去了她嘴边的奶油,萧裴十七岁,不小了,身上已经有属于少女的特征,她的唇是粉色的,很有弹性,想一口含住。
宋朝切断了自己的流氓念头,桃花眼划过一抹错愕,擦完不动神色退开,攥了一下拳头,我是,变态么?
萧裴心大,咬完了最后一口冰淇淋的脆皮,小跑扔到旁边的垃圾桶然后又蹭到宋朝伞下。
“朝,今天陈教授又来找我了,我想了想,我还是想去警校。”
“为什么是警校?”萧裴数学很有天赋,他觉得就她这细胳膊细腿去警校,第一天就能哭爹喊娘。
他就是她爹娘。
“因为我想保护你。”
“阿宴,我不需要你的保护,你可以做你喜欢的事情。”
“那我喜欢你,我可以吗?”
“......”
萧裴咧开嘴角,笑颜如花,忽地,踮起脚凑到了宋朝嘴角亲了一下,就这么一下,彻底将两个人的命运紧紧系在一起。
宋朝碰了一下被萧裴亲过的嘴角,滚烫的温度仿佛烫红他的手指,唇角难得掀起了一抹宠溺的笑。
萧裴第一次吃醋,她懂情爱,她明白自己喜欢宋朝已经不是朋友那样的喜欢,而是想占为己有一辈子的喜欢,所以她第一时间付诸行动。
她跑到一半,回过头,嬉皮笑脸的看着宋朝说,“你的嘴比冰淇淋好吃。”
“……”宋朝眼瞳清澈,很快反应她说了什么丧心病狂的话,四下望去,幸好没人注意到这边。
宋朝妥协,心想;败给你了。
现实。
回国的航班在明天,宋朝步步为营惯了,对任何事情事无巨细,他同时定了十个酒店,却都不入住,但是有三个酒店已经出现了异常,他没有告诉萧裴。
“朝,我洗好了,抱。”宋朝能站起来之后,萧裴就愈发想要他抱,动不动就往他怀里钻,只要是二人世界双脚几乎不沾地,跟刚出世的小奶猫一样黏糊糊的。
“朝,我今天好开心啊!我想喝酒炸鸡。”
“我去拿。”他起身。
“嗯。”
啤酒和炸鸡拿过来了,萧裴就着他离开时握手的动作睡的一塌糊涂,欲戴其冠必承其重,她走到今天是她自己的努力,何尝又少了一星半点。
他跪坐在地毯上,安静的望着她,眉眼带笑;“老婆,辛苦你了。”
第二天,萧裴还在睡,陈犹言打电话过来问他们什么时候回去,陈教授已经准备好了接风宴,附带一张现场照片,光是小龙虾的清洗就折腾了好久。周爻怕萧裴不够吃,翻遍了整个市场的小龙虾不够,还去翻腾超市的澳洲大虾想当年陈犹言以优秀成绩考入国防也不见得有这福利,顶多就是一盘红烧猪蹄。
“哥,我跟阿宴明早回去。”
“怎么了,出状况了?”
“嗯,在处理了,不碍事。”
“那不行。”陈犹言惯性担心,也不知道是处于什么感情,“你们手里可是攥着我们家老陈的命根子,我在那边有认识的人,我让他们照应一下。”
“嗯,麻烦你了。”
“一家人有什么好麻烦的,你要是真有这觉悟,爸妈挤兑我的时候少在一边添油加醋就行。”
“我尽量。”
“……”白扯犊子了。
“哥。”
“嗯?”
“我们很快就会回来。”他想说的是,“有你这个哥哥,真好。”
“行吧,别矫情了,挂了,我这边忙着呢!”陈犹言说完就挂了电话,沈岸耳朵好使,都听到了,“老大,你怎么不问问萧医生什么情况啊?”
“问什么?”人家都结婚好几年了!
“要我说,你这恋爱谈的真够憋屈的,到嘴的媳妇突然变成了妹妹,这个妹妹呢,还挺关心你的,就你这样什么时候能娶到老婆哦?”
“谁说男人活着就一定要娶老婆,我啃老还不行么?”
“行行行,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你找抽呢!”
“别老大,开车,开车呢!”陈犹言没碰着沈岸,他自己倒先着急忙慌起来,SUV车头跟中了邪往一辆奔驰跑车车屁股怼;“哎呦,我去。”
陈犹言;“!”
“不是,老大,刹车失灵了!”
“沈岸,你自己想想你祸害我多少车了,这就算了,大街上这么多车你不撞,撞奔驰!”
“我错了老大。”
“错什么错,下车!”
陈犹言从副驾下来,风很大,他出现场回来,身上的血还没来得及处理。
他摘下墨镜,视线出现了一个穿着十公分高跟鞋的脚,那只脚很小,白白净净的跟萝卜一样,再往上,女人长了一张赏心悦目的脸,不同于普通人的白,更像是一种从黑暗里抽丝剥茧出来的病态白,她嘴唇微动……
“老大,回神!”
陈犹言眸色一惊,身体像是被固定住了动弹不得,有一瞬间,浑身的血液仿佛在倒流。
他懂唇语。
她说的是。
“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