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说到这里，杨静的手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双手不自觉的握紧了杯子，缓慢的端起来喝了一口。

“和你说了什么?”高妍轻声问道。

“她给我看了很多的照片，其中就有她和李砚的亲密照片。并且，还有我的照片，很多照片，还有很多关于我的过去的事情，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的。”她说到这里声音很小，小到几乎要听不到。

李昀和高妍没有说话，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她说，我不是第一个，也绝不是最后一个，但是之前的那些，每一个结果都不好。她给我看了一些文章，里面文章具体内容我记不清了，但几乎全部都是充满诋毁的言语，并且还有一些受伤的女生的照片。”

“很多吗？你仔细看了吗？是真的还是假的?”李昀问道。

“我不知道，我无法判断，并且也并没有看全部，那些照片太吓人了。”她说到这里，手不自觉的再次握紧了杯子。

“那，你为什么会做后来的那件极端的事情?”高妍问道，这也是她一直想要弄清的答案。

“我不知道，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站在那里了，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站在那里，只是记得那个时候精神状态很不好，想要出去吹个风而已。”杨静说到这里抬起头看着高妍，“其实，那天我自己都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和我说那些话，并且身边的人也会变得那么紧张，开始做一些刻意的行为。”

“什么?”高妍露出来些许震惊的眼神，“你那天不是去自杀的吗？”

本来她一直在回避这个忌讳的字眼，可是现在的感觉却是，他们好像一直误会了什么。

“自杀?我吗？”这下轮到杨静的表情变得惊讶起来。

高妍点了点头，“不是你吗？你没有过这个想法吗？那天?你不是给李砚发了消息吗？”

“为什么?我为什么要自杀?并且我并没有给他发过信息，自从陈璐开始过来纠缠我之后，我就已经不怎么和他联络了。”杨静的双手终于放开了杯子，她现在才终于明白之前那些人的行为到底是为了什么了。

李昀看着她，然后将视线移向高妍，此时她皱着眉头，在思考着什么。

“转院?为什么后来转院了呢？”李昀问道。

“我也不清楚，其实本来也就恢复的差不多了，我也只是父母让转院，然后就转走了。”

“也就是说，你其实并没有受多大的影响，你没有什么精神压力，你很正常，并没有因为李砚而精神异常?”

“没有，但也不是完全没有，不过和李砚无关，一直都是那个女生的问题。我只是不想再提起那个人，并且，那的确不是一段很好的记忆，现在想起来仍然会觉得很后怕，那个女人。”

高妍在一旁看着她，她没有在说谎，她不是装作很正常，可是，刚才她为什么还是感觉到那么害怕一样?

“还有其他的事情发生了吗？”高妍问道。

“没有了。”杨静说到这里，眼神往窗外看了一眼，眼神有些恍惚。

李昀看着她，然后将视线转向高妍，高妍的眉头微蹙，她也在看着她，怀疑着她刚才的回答。

“你们还有什么想问的吗？没有的话我要走了。”在杨静走神期间，李昀和高妍一直都没有说话。

“没有了，我们送你去车站吧。”李昀说着站了起来。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也不远。”杨静说着拉着箱子朝门口走去。

“已经耽误你那么长时间了，还是送你吧，现在也很晚了，送你我们也安心点。”李昀快步跟上了杨静。

杨静回头看了他一眼，想了想，点了点头，这次没有拒绝。

高妍走在他们身边一言未发。

在车子开往火车站的途中，高妍坐在副驾驶，一直低着头发着信息，插着耳机，在听着些什么，眉头一直紧锁着。

李昀开着车，杨静坐在后排，视线一直看着窗外，表情有些呆滞，两眼空洞洞的看着外边，那里好像没有灵魂。

在车子快要到火车站的时候，高妍终于抬起了头，摘下了耳机，揉了揉眼睛。

李昀在等着她说些什么，但是她只是回头看了一眼杨静，此时她的视线仍然看着窗外，还是那个空洞的眼神和表情。

“到了。”李昀将车子停稳之后，转身和杨静说了一声，可是，她好像并没有听到一样，身体一动不动。

“你确定她这样一个人坐车没问题吗？”李昀低声问道。

“没问题。”高妍说完便下了车，“一会就好了，她的问题不在这。不过，我还是联系了她的家人来接她。”

“她的家人?”

“嗯，一会再和你说。”

此时高妍将杨静从车里扶出，“你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回来。”

李昀站在车旁，看着高妍拉着杨静朝一个女人走去，在和那个女人说了什么之后，便朝他走了回来。

录音也到此结束。

李砚摘下耳机，看着李昀，他的表情有些茫然。

“知道很难接受，但是，故事到这里还没结束。”

“还有什么?”李砚的语气有着很重的疲惫感，他揉了揉眼睛，看着李昀。

“那晚，她是真的自杀。”

“可是，刚才她不是说?”李砚震惊的看着他，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说的没错，那是她的记忆，她的意识是这么告诉她的。”

“我没明白。”

“她有重度的抑郁症，并且已经开始自残了，她会住院，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之前好像就是因为学习和情感的双重压力，她才会开始抑郁的。可是，她住院治疗后，情况有了一定的好转，可能是你是其中的一部分原因。而她的那个记忆，是她自己选择删除和做了更改了，这个，是高妍后来和她的主治医生联系后知道的，当时就觉得她的反应很异常，虽然说的是没什么，可是她的身体在不自觉的害怕。所以，后来我们也没再继续问下去，毕竟，关键的问题，我们已经知道了，现在要做的，就是去解决了。”

“也就是，她一直都没有变好?”李砚的脸色更加的难看，眼睛已经布满血丝。

“已经变好了，只是选择性记忆，记忆有些混乱和遗忘，抑郁症已经没有那么严重了，现在已经在上学了，并且一直也在治疗着。”

李砚没有说话，他再次揉了揉眼睛，视线看向一旁。

“那，陈璐的事情，有几分真假?”他仍然不愿相信。

“你想相信几分，随便你，我只是告诉你我知道的事情，剩下的，你自己决定，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不过，你的决定，决定我的决定，还有我妹妹，如果她再因此受到任何的伤害，你该明白我会做些什么。”他说完便在铺好的被子上躺了下来，“我先睡了，明天还要值班。”

李砚看着他背对着自己，发了一会呆，然后在沙发上躺了下来，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大脑一片空白。

他早就已经怀疑陈璐了，从她第一次找李言开始，只是他不愿意承认而已，他还不想去面对这个事实，在没有确切的证据出现，在她没有亲自承认之前，他一直都想要选择相信她。尽管他很早就知道，她不只有一面。

你不该伤害李言的，李砚在心里这么和自己说着，你该早点放手的。

第十七天。

已经很久没有睡这么好的觉了，等李言从沉沉的睡眠中醒来的时候，已经接近正午，她看了一眼手机，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疼痛感瞬间席卷全身，她疼的再次跌回床上，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声。

“该死，竟然忘记自己受伤了。”她自言自语着，然后开始行动缓慢的准备起身，这时听到卧室开门的声音。

“你终于醒了啊。”李砚站在门口，笑着说。

李言歪过头看着他，呲牙咧嘴的笑着。

“真好，一睁眼就能看见你。”

“看来你休息的不错嘛，一睁眼就能说这么肉麻的情话。”李砚走到她的身边坐了下来，看着她缓慢的挣扎着想要起来。

“你帮我一下。”李言伸出手抓住了李砚的手臂，想要借力坐起来，可是，却失败了，疼痛感让她一点都使不上劲。

李砚笑着，看着她挣扎着，竟然觉得很可爱。

“你还笑，还不帮我一下。”李言用力抓了一下李砚，他却顺势躺下了，侧过身看着李言，眼神温柔。

“你怎么还躺下了?”李言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这么和他四目相对，大脑又开始混乱了。

“不是让我帮你吗？”李砚说着慢慢的靠近她。

“你，你要干嘛？我还没有刷牙呢。”李言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李砚用双手给扶了起来，李言一时没反应过来，有些尴尬的看着他，脸变得更红了。

“你想什么呢？一天天的，脑子里手装什么东西呢。”他轻轻点了一下她的额头，“快点去洗漱吧，我去把饭热一下。”

“哦。”李言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到了些许的失落，无精打采的看着他，身体没有动。

李砚已经走到了门口，一转身发现她还坐在那里一动未动。

“怎么了?”

“没什么。”她用手摸了摸额头，然后站了起来走到李砚的身边。

“刚才下手太重了吗？”他看着李言的额头，没有啊，他用手摸了摸，“疼吗？”

李言抬着头看着他，微微点了点头。

他一脸抱歉的看着她，“啊，抱歉啊，下次不会了。”

李言看着他，没有说话，用手指了指额头。

李砚看着她红通通的脸，以及忽闪忽闪的眼睛，好像在期待着什么。他想了一会，终于明白了她的意思了。

“你的坏心思真的是比我都多了啊，从哪学的这些。”他再次点了一下她的额头。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李言知道自己的心思被看破之后，更加的不好意思了，转身准备离开，这个时候却被李砚拉住了，在她额头刚才的位置亲了一下。

“这下可以了吧?”他笑着看着她。

李言红着脸，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走进了卫生间，双手激动的紧握着，有一种做坏事得逞的感觉。

李砚站在那里看着她的小动作，笑着，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朝厨房走去。

李砚的手机在沙发上亮着，来电显示着陈璐，手机是静音模式，那是李砚故意调成的。

从一早开始，陈璐就一直在联系他，可是他并不想去回复，他怕一接通就会控制不住自己，今天，他想暂时陪着李言，晚些时候，再去找她。

“今天我们要出去转转吗？”在吃饭的时候李言问道。

“就你这样还要出去吗？好好在家呆着好好休息吧。”

“好不容易的假期，还是想出去玩的，觉得有些可惜啊。”李言说着看向阳台，“今天天气多好，不出去感觉对不起这么好的天气啊。”

“今天出去人很多的，你还有伤。”

“那就去附近的公园走走也可以，那里人应该不是很多吧?”

“就这么想要出去吗？不是说要好好学习的吗？”

“就一天，就一天，今天好好休息一天，求你了。”

“你哥知道会揍我的。”

“不会的，有我在呢，他很疼我的。”李言做出了委屈巴巴的神情，看着李砚。

“好了好了，我答应你还不行吗，别这么看着我，快吃吧。”他受不了她的那个眼神，无奈的点了点头。

“你的手机一直亮着，好像有人找你。”李言此时也注意到了李砚的手机。

“没关系，不用管它。”李砚站起身走了过去，未接电话和未读信息已经占满了画面，他点了一键清除，将陈璐的号码拉进来黑名单，至于微信里的信息，他也如此做了，今天想要安静的呆一天，明天，再来解决。

李言看着他面无表情的侧脸，他的手在快速的操作着什么，等他再转身的时候，就已经恢复了温柔的表情。

当语音提示转换成正在忙的时候，她就感觉到了李砚已经将自己拉黑了，在微信的好友中，也已经找不到他了。

为什么?为什么突然这么做?是已经知道了什么吗？不可能的，他不可能知道的，没有人知道的。即使他已经怀疑自己了，他也会来找自己质问的，不可能是现在这样的，不可能的。

李言的手机振动了一下，她低头看了一眼，脸上的笑容就没有了，李砚这个时候在厨房洗着碗。李言抬起头看了一眼，然后拿起手机，点开了那条信息。

“你现在和李砚在一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