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是继后，封了很长的一个称号，皇后在朝的亲人都加官晋爵，江有雪冷眼瞧着这些人谢恩时候努力压抑狂喜，让自己显得悲痛的嘴脸，替皇后觉得不值。

不过一个皇后，换一族的鼎盛，何乐而不为呢？江有雪觉得说是这些人害死了皇后也不无根据。

皇后的位子空下来了。

宫中几个德高望重的妃子也就是静妃、德妃、丽妃，静妃端持有度，德妃素来慵懒，不太爱管事的，丽妃是出身寒微的女子，如此看来皇后之位是静妃势在必得了。

江有雪吃了一块暖玉糕，静妃那样温和的女子，权势于她必然只算个身外之物，况且皇后这一去她一定很难过，哪还有心思争什么名利呢？她大概会推脱吧。德妃和丽妃……不熟，江有雪的记忆里没有这两个人的面孔。

琅琅在旁边给江有雪绣香囊，江有雪看了一会，外头的日光晃得她头晕，她正准备背过身去睡一会，突然想起秋喜塞给自己的那个东西。对了，秋喜呢？

她跳下床榻，抓了一件披风就往乾华宫跑，琅琅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一秒之后立刻追了出去：“小姐！你去哪！”追了一段发现江有雪要去乾华宫，赶忙喊道，“小姐！乾华宫封宫了！你不能过去！”

江有雪身形一滞，气喘吁吁地问：“宫女？”

琅琅撑着膝盖大口大口的喘气：“宫人都分到别的宫里去了。小姐你别去了，皇后的大宫女，就是那个叫秋喜的姑姑随皇后去了，那宫里现在没了两个人了，太不吉利！”

江有雪不知说什么好，分明是早已知道的结果，但如此听来还是那么刺耳。

那个拥有坚毅目光的女子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没了，消失了，跟一只小猫小狗死去没什么区别，她烈火一样的信念，她求的一个公道，什么都没能换来。

她就转头往静妃的柳凝宫跑，琅琅“哎”了一声，只得又追了上去。

这回春乐也没能拦住江有雪，她横冲直撞地闯进了内宫，静妃正在饮茶，桌上放着一本《永乐传》，是史书，天商国的史书。天商国至今百余年，永乐是现如今的国号。

静妃的脸在某种不知名的薰香下显得影影绰绰。江有雪抓着披风喊了一声：“皇后！”

“小雪……”静妃笑得端庄，“你怎么知道？下月我就要做皇后了，你高不高兴？”

下月我要做皇后了。

江有雪愣愣地站在原地。

静妃不见有半点难过的样子，微微侧了侧身子：“先皇后的意思是，让你嫁给萧诚，你好歹也是名门之后，你来做他的太子妃。”

太子？

江有雪的身体僵硬。

“对，忘了告诉你。”静妃笑得风轻云淡，“你的诚哥哥，现如今是太子了。”

先皇后，太子。

——下月我要做皇后了。

江有雪的脑子乱成一团麻，她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柳凝宫，怎么跌倒在雪中晕了过去。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是一片白昼一样的光，皇后站在离她很远的地方，神色淡淡的，含了一些忧伤。她说：“小雪，你要保重。”

她说：“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