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琅莫名其妙地看着江有雪面无表情地冲进屋子,摔门的动静不小,门外的宫人跪了一地。
这是琅琅第一次见江有雪这幅样子,吓得不轻,赶忙给她倒水:“小姐,怎么了?”
江有雪还未开口,门外已经有一个人闯了进来,琅琅瞪眼拍桌:“太子妃的寝殿你也敢闯?仔细你的脑袋!”
太监笑着,嗓音尖细:“传太子口谕,太子妃犯上不敬,不思悔改,禁足七日,面壁思过。”
话音刚落,那太监就匆匆地走了出去,像是一刻也不愿在此多待。宫门口,琅琅只瞧着太监向着门槛格外响亮地一声“呸”,啐了一口。
“小姐,他!”
“算了。”江有雪冷冷地看着门外,“这样的日子咱们过惯了的,也不差这一日。今日是我莽撞了。”
“可不管小姐犯了什么错,太子他也不该……”琅琅急的跺脚,却被江有雪一个噤声的动作噎住,她立刻明白了江有雪的意思:隔墙有耳。
眼前这些宫人是静贵妃送来的,自然不能轻易信任。琅琅走过去遣散了众人,关好门窗,低声道:“太子与小姐自小交好,怎么能如此让小姐大跌颜面!”
“他总有他的苦衷。”江有雪揉一揉太阳穴,“原先师父说,人到了高位都是会变的。琅琅,我总不愿这样想他,你明白么?”
“小姐……”琅琅的眼圈红了,紧紧抓着江有雪冰凉的手,“你说的没错!太子一定是有苦衷的,他一定还是,念着你的……”
江有雪反握住琅琅的手,定定地看着她:“你我一起长大,你是我唯一可以信任的人了。”
琅琅的眼中含着泪光:“哪怕是刀山、油锅,琅琅也愿意为小姐去闯!”
江有雪起身,轻声道:“我有些乏了,想睡一觉,替我更衣吧。”
“是。”
江有雪觉得浑身滚烫,迷迷糊糊中睡了过去,梦里依稀是旧时节,花飞花落,一派盎然。
她突然开始疯狂期望春天,那种料峭寒风中温存的暖意,让她觉得自己是鲜活的。其他时候,她都觉得自己不过是一个孤魂野鬼,迷怔了,不知往何处去,不知要怎样走。
半梦半醒间,江有雪似乎看到了一个身影,长发,宽肩,声音温柔。她的额头突然被一片冰凉覆上,有如要带走她炙热的痛苦,她下意识地伸手向空中一抓,喃喃道:“顾郎……”
那个身影似乎僵住了,江有雪的头越来越昏沉,彻底失去了意识。
萧诚在听到那一声“顾郎”之后,动作一滞,深深看向深陷梦魇中神色十分痛苦的江有雪,犹豫了半天,终究还是伸出手拂去她眼角的泪珠。
他的面庞在月光下显得忧伤,鸦睫轻颤,平日里的清高冷淡都灰飞烟灭,他竟像一只不知所措的小兽,默默地守候在江有雪的身边。
琅琅看的痴了,她从没见过这样的太子。
如人间月、画中仙。
白日的怨愤在一瞬间化为乌有,在这个人面前,她自惭形秽,却又控制不了自己的心跳。
他一定是有苦衷的。琅琅在心里坚定地说,这样美好的人,不会这么对江有雪。不然,就是江有雪自己……
这念头一出,琅琅吓了一跳。
她竟然在质疑自己的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