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组赛的狂欢跟她们没有关系。

注定是被淘汰陪跑的几人，在决定下一组抽签之前，决定好好放松一下。

当天晚上，练习室内放满了各种烧烤，香气弥漫着整个房间，为了防止香气飘散出去，门窗都紧紧关着。

安知惠喝了不少酒，脸蛋已经红透了，靠在落子语的肩膀上，哭道：“我明明那么努力了……我果然没有才华……”

琥珀忍不住道：“她都喝糊涂了。”

“嗯。”

“我没醉！”安知惠甩手道，“我还能唱呢！”

“别唱了！半夜再把鬼招来！”

“我……我唱的也不好……呜呜。”安知惠把脸埋在落子语的肩膀上，眼泪很快湿透了落子语的衣衫。

落子语低头看了她一眼，觉得这人歪七倒八的，便伸手去扶她，刚扶了一下，感觉脑袋被晃了一大圈的安知惠忽然往旁边“呕”了一声。

“喂！你可不要吐在这里！”小兔子洁癖发作，站起身来大喊道：“出去吐！不然我跟你急！”

“怎么？你还咬人不成？”琥珀边喝酒，边抬眼问。

小兔子跳脚道：“没错！”

落子语扶着安知惠站了起来，把她的手挂在自己的肩膀上，看了两人一眼，道：“尽说风凉话。”

她带着人往门外走去，琥珀扭头问，“去哪？”

落子语道：“出去吐。”

**

树影在灯光下，映着昏黄的光，光丝温柔地笼罩着树叶的轮廓，月色下的轮廓静谧而孤独。

落子语带人走到花坛旁，把人往旁边一丢，安知惠立马就趴在台沿上吐了起来。

她两手抓着花坛的边沿，身体匍匐在水泥上，高马尾从脑后垂落下来，发丝在她的脸颊旁，挡住了一部分的光，她的眼里含着泪水，忍着不想哭，却又忍不住掉下眼泪来。

“呜……我没有能力……”

落子语伸长了双脚，肥嘟嘟的小腿就跟圆锥一样，她两手撑在旁边，微微后仰着身子，抬头看着夜空。

城市里看不到什么星空，夜晚被灯火照的通红，只有在灯光暗下去之后，看到几颗零星的碎点。

“你知道看不见的星星去哪里了吗？”

安知惠满脸鼻涕眼泪地看过来，说道：“星星？”

“我听说这上面，有好多好多数不清的星星，可我为什么每次都只能看到那么几颗？”

安知惠道：“它们在啊。”

“在？”落子语讶异地回头，“在哪？”

“就在天上。”

“那为什么我看不到？”

“有很多原因，看不到不代表不存在，只是看不到而已。”

“……是吗？”

安知惠吸了吸鼻涕，撇着嘴坐了下来，眼泪止不住地掉两颗，又好像安静了下来。

落子语看着她，看了一会儿，问道：“你为什么那么难过？”

“我不想被淘汰。”安知惠盯着地面，微微有些出神，道：“我好不容易从老家出来的，我想证明我自己。一开始我说我要做女团的时候，没有人觉得我会成功，我没有一点基础，来到这里之后，一边给人打工，一边拿打工的钱去学跳舞。我努力了很久，终于得到这一个机会，终于到了这里……”

安知惠有些胡言乱语，摇了摇头，说道：“其实我做的不好，她们做的都比我好。你知道吗？每次我看到别人的舞台，她们每个人都像是在发光，可不管我怎么练习，花多少的时间去追赶，她们永远会比我更加拼命地往前跑……我没有才能……呜……我不像徐鸢，她很有跳舞的天赋，我也不像你妹妹那样，长得那么好看……”

落子语安慰道：“你也长得好看。”

“假的！”安知惠猛地凑过来，扒拉着自己的眼皮，一边流泪一边充血的眼睛瞪过来，“双眼皮！做的！鼻子也垫了！因为我长得不好看，我把钱都攒了起来，去做的手术！还有这身材，你觉得我身材好吗？好吧！我连晚饭都不敢吃，每天每天都在饿肚子！”

落子语被她吓到，往后退了一些，就看到安知惠泪流满面，她又只好把袖子拉长，拿衣袖去给对方擦擦眼泪。

“好了，别哭了。”

“我难受……”

“有什么好难受的？”

“追梦好辛苦……”

落子语问道：“你为什么要做这个？”

“…………”

长达数十秒的沉默，哭泣的少女停了下来，看着地面，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痴迷。

“……太喜欢了。”

**

脚步声在身后响起，落子语安慰完醉鬼，刚要把人拉回去的时候，正好看到了欧阳。

欧阳拿着手电筒，从暗处的林隙走出来，在看到她们的瞬间，似乎是松了口气。

落子语疑惑地看着她，等人走到面前，才把安知惠放到一边，醉鬼很快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睡得不省人事。

欧阳不赞同地拧起眉头：“你们喝酒了？”

“有事？”

落子语的眼神很冷，欧阳一时不敢接近，在原地站了一会儿，道：“白天我说的太过分了，你们……”

“嗯。”落子语接受了她的道歉，“我倒无所谓，主要是她伤心。”

欧阳复杂地看了安知惠一眼，“这孩子……”

落子语忽然想到了什么，抬头看着她，欧阳感受到她的视线，回过神来，低头与人对视。

欧阳其实不看好落子语，毕竟无论从哪来说，她的条件都太差了。但欧阳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要看着落子语的眼睛，总会陷入一种很奇怪的氛围。

那种感觉，是旁人、别的谁给不了她的。

欧阳迟疑道：“……怎么了？”

“你说，大家为什么都要当偶像？”

“这……你问我？”欧阳反问道，“你自己不也想当偶像吗？”

落子语摇了摇头，道：“不一样。”

“哪不一样？”

“……”落子语被问倒了，思索了一会儿，道：“不知道，反正不一样。我不喜欢，觉得无聊。她说很喜欢。”

看着她指着安知惠，欧阳恍惚明白了什么。

欧阳想了想，说道：“我也不清楚，但如果你能一直做下去的话，或许有一天就能明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