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秒钟后,两道一壮一瘦的身影出现在后方屋顶,正是苏寒和岳云轩二人。
看着倒在屋顶,不省人事的徐毅三人,岳云轩双目瞳孔猛地一缩。
他急忙朝苏寒大喊:
“快,去看看徐毅他们怎么了!”
嗖嗖——
二人从空中跃下,砸落在屋顶,岳云轩迅速上前,将陷入屋顶的徐毅从房子里拔出了出来,手指放在起鼻下。
“还有气。”
岳云轩松了口,看着不远处的镇门,握着长剑的手掌紧了又紧。
“他们两个也没事。”
苏寒将另外一个人从墙壁上扣下来,放在徐毅身边,又扶起地上胸口出血,浑身僵硬的侠客,帮他解了穴道,让昏迷的三人一齐并排躺下。
对着身旁的岳云轩说道:
“都还活着,张奕只是因为小腹遭受重击,被直接打晕过去,内脏稍微有些移位,没什么大碍;王宇是胸口大穴被人用剑气刺中,皮肉筋骨没有受创,经脉气息也还完好,徐毅呢?”
岳云轩眼珠子转了转,他看向蹲在身旁的苏寒,提出自己的疑惑。
“徐毅身上也只有强行催动铁布衫的伤势,头顶的钝器打击连头骨都没伤到,肩旁的肩上很是奇怪,既破开了他的铁布衫,又避开了罩门,就像是……”
“就像是故意手下留情了一样。”苏寒接过话茬,又仔细检查了一下徐毅胸口的剑上。
“这剑伤和邱丽的很像,都是看起来很恐怖,但其实在有意避开要害。”
“是啊,打了这么久,我们妖族都折损了好几十个儿郎了,可为什么你们人族却没有丝毫伤亡?莫不是这伏杀,是你们这些卑劣的人族和那道士,一齐设下的陷阱吧!”
带着满腔怒火,一只长着螳螂脑袋的老者跃上屋顶,一对虫眼死死盯着苏寒二人,手里捧着一只巨大的螳螂躯壳。
躯壳表面看不出任何伤势,但苏寒二人微微皱眉,他们没能从这具躯壳上感受到一丝一毫的生机。
这是虫妖螳螂一族族长的长子,苏寒还记得这只妖物,对方不知道从哪儿学了两门刀法,配合着左右镰刀使用,威力惊人。
“螳族长,还请节哀。老夫用我的性命担保,我们绝没有和那道士勾结。”
一个白发老者跃上屋顶,先是冲着螳螂族长微微拱手,然后拉过苏寒的手臂,冲他低声耳语到:
“你们俩上次给我们几个老家伙说的话当真没有半个字疏漏?那道士对斯年真如你们所说的那般无情?”
“廖大师,我保证我和云轩的描述没有半个字的差池,这道士今天为何这样……这样,手下留情,我真的不知道。”
“嗯,你们先去镇外,这里交给我这个老家伙。”
廖大师问问点头,示意岳云轩二人先去镇外,自己则和几个晚来的人族老者迎了上去。
“你们也去,这里先交给我们。记住了,杀死那道士才是我们妖族的第一要务,快去!”
一旁的山羊妖也冲着身后一众围上来的妖族说道。
很快,屋顶便只剩下三人三妖。
“说说吧,廖大师。我们三个老东西倒是愿意相信人族和那道士没有牵连……”
老山羊一脸理解道,但话锋一转。
“只是吧,空口无凭的,我们妖族的那些小家伙他们不信啊!您也知道,这些小家伙刚化形不久,兽性尚未完全退去,虽然我们几个老家伙说话还算管用的,但如果他们在伏击的时候有些小心思,也再所难免,到时候……”
老山羊一边说着,笑容愈发灿烂。
廖大师岂能不知道妖族打的什么小算盘,但这件事上,他们确实不占理,谁知道那道士会突然手下留情?有苦说不出啊。
他和另外两人对视一眼,点点头,最终答应了妖族的条件。
“这次伏击第一阶段,由我们人族完全负责,你看怎么样?”
“哈哈哈,那就麻烦廖大师你们了。人族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能者多劳嘛。”
……
镇外,临近邙山的一处密林中,云柯盘膝坐在一颗大树干上,双目紧闭。
“我现在已经从北门离开邙山镇,接下来该如何行动?”
“等。”
云柯一边掐指算卦,通过半瞎子庞大的法力和替身隔空对话。
“等?云宫算术居然如此不堪,还是说以你的脑子,认为这些敢在镇子里动手的人、妖会因为时间推移而就此罢手。”
“那你又有什么好计策,说出来听听?”
“计策是谋士的选择,我只需要把剑芒递进敌人的胸膛就好;强者,不需要鬼魅伎俩。”
“你高兴就好,先等着吧,自己见机行事,哦对了,尽量往邙山里靠。”
云柯单方面切断通信,拒绝和这个喜欢写小作文的替身继续交流。
大树上,云柯缓缓睁开双眼,站起身子,望向邙山镇方向,庞大的灵觉如潮水涌出。
“发现我的位置了?野狗的嗅觉,既然你们如此锲而不舍,就让我们在山林里好好会会。不过这次,你们可没有埋伏圈用。”
云柯抬起右臂,剑芒瞬间成型。
“希望,你们能多来几个抗的住我剑芒的人,若都是些土鸡瓦狗,游戏也未免太无趣了些。”
剑芒横斩,大树被剑芒拦腰斩断,切面无比光滑,云柯伸出手掌放在切口上,传来一股淡淡的刺痛感。
“游戏这才刚刚开始,现在轮到我做东家。”
脚尖跺地,腾起一阵气浪,云柯消失在密林之中,树干被他踏裂,落在地面发出明显响动。
几分钟后,岳云轩和苏寒一前一后踏着树冠飞来,停在刚才被云柯切断的那棵大树顶上。
岳云轩盯着面前光滑的切口,脸色难看。
“他是在向我们示威。”苏寒沉声道。
“哈哈哈哈哈——”岳云轩气极反笑,看着面前大树的断口,他仿佛又回到那天的医馆,李斯年的尸身无力瘫软在他的怀里。
“很好,很好……妖道,你等着。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知道,当你死到临头时,还能不能这样硬气,这样目中无人!”
……
邙山深处,密林一阵晃动,树冠上似乎掠过一道黑影。
“往邙山深处里靠?你是想让我去看看那座破庙还在不在吧。”
云柯停下脚步,站在一棵大树顶端,脚下是漫山林海。
他望向眼前一处向内凹陷的山路,可能是因为林间湿度很大的缘故,山路有些泥泞,一旁杵着座破旧的瓦房。
瓦房看起来应该许久没人来过,窗户早已不在,只剩下一口洞口,大门碎成一块块木片,躺在瓦房四周,一根打着五个绳结的木桩,被立在房屋门前的空地上。
“御雷道人……玄真?”
云柯喃喃道,突然震动灵觉。
“本体,我们在山海界的昵称是不是还没改?”
……
中军大帐内。
铁面人单膝下跪,双手高举过头顶,掌心上乘着一只纸鹤。
“殿下,邹清歌女士来信了。”
足足过了五分钟,半靠在王座上的禹王才睁开惺忪睡眼,瞟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铁面人,伸手拿起纸鹤,随手将其撕成碎片。
松开手指,纸屑洋洋洒洒落在铁面人身上,禹王轻描淡写道:
“知道了,你出去吧。”
“是。”
直到铁面人走出大帐,禹王依旧半靠在王座上,几分钟后,他抬起脑袋,招呼了声:
“影子。”
“属下在。”
“麻烦你了。”
“殿下折煞小人了。”
禹王从宝座上站起,将身上的长袍脱下,放在位置上。
王座背后走出一个被长袍裹得结结实实,带着一顶斗笠的人影,他来到禹王面前拱手行礼,将身上的长袍脱下,递給后者。
禹王换上长袍,看着人影将他华丽的衣袍换上,二者身高体重几乎完全一致,单凭肉眼根部无法分辨出二者的区别。
“影子,还是依照原来的老规矩,不出三个时辰,我会回来。”
“遵命,殿下。”
禹王拿起影子头上的斗笠,一张与禹王别无二致的面容,暴露在空气中。
二人四目相对,宛若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接下来,你就是禹王了。”
禹王扣上斗笠,重新变作影子,而影子则坐上王座,闭目假寐。
军阵外一里处,李斯年穿着一身轻便铠甲,长枪竟少见的没背在身上。
他正看着一张信纸,片刻,手指内力吞吐,将信纸震成一地齑粉。
“刚拳不二打……想看我用拳法和禹王较量?道士,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