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你是不是想起什么要紧的事?”
廖凡疑惑道,他看着面前愣住的李斯年,在后者眼前微微摆手。
“哦,没事。”李斯年恍然回神,眉头微微皱起。
“廖大师,你们对邙山镇有多少了解?”
李斯年刚才突然想到一件事,自己的任务是在邙山镇消失前,杀死刘启功。
以前他一直认为,邙山镇的消失是某种物理或者地理上的消失。
原因多半是这个镇子被某种力量从地上生生抹去,或者是因为某种变故,致使镇子废弃,镇民们统统迁出小镇,导致从而被人从地图上除名。
而在这段时间里,张道长和禹王的行动,似乎更加坐实了他的推断。
李斯年这才发现,自己居然下意识认为,邙山镇将会在刘启功寿宴那天,消失在侠客和妖族的战争中,最后被禹王的军阵夷为平地,从此成为历史。
但现在看来,邙山镇的消失恐怕还有更深处的含义,而那个宛若迷雾般的道士,他的任务很可能就是直指邙山镇消失的根源!
“邙山镇?斯年,你怎么突然对这座小镇感兴趣了?这里除了大贪官刘启功,还有什么值得注意的?”
廖凡一脸疑惑,他冥思苦想了好半饷,发现自己对邙山镇的了解,仅仅止步于刘启功,这个十恶不赦的大贪官!
这是侠客足足搜查了十年的一条深埋于地下的利益网,死了不知道多少满腔热血的豪杰,才终于在一个月前,将这条线上所有的贪官拉出水面。
贩卖孩童,私设奴籍,地下皮肉生意,挪动国库……
这是新朝地下,最深、最恶、最肮脏的利益网,涉及新朝过半权贵。
而刘启功,一个小小的镇长。
居然就是这条错综复杂的利益网中,最大最狠最毒的贪官,罪行是罄竹难书,千刀万剐不为过。
以前想不明白,可现在廖凡算是清楚,这个小小的镇长凭什么手眼通天,那是因为,他背后站着的,就是妄图篡位的禹王,蒋治民!
廖凡越想越觉得后背生寒,他缓缓抬头,一脸凝重的看着李斯年,后者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
“廖大师,你怎么这样看着我。我说错了什么吗?”
廖凡伸手扶住李斯年的手臂,神色严肃道:
“斯年,你刚才问我我才突然发现,我们似乎对禹王的城府有些低估了。”
“低估?”李斯年眉头微蹙。
什么意思?难道廖大师又有了什么发现?
秦明也看了过来,刚才李斯年的问题他也听到了,不过邙山镇,不就是一座平平无奇的小镇吗?
难道真有什么特殊?
见二者同时看来,廖凡喝了口茶水,清清嗓子,将刚才他所想的一切娓娓道来。
“斯年,你刚才问我,邙山镇有什么特别的我才发现,我们似乎对邙山镇真的没有任何印象。”
“这有什么?新朝大大小小少说也有几千,上万个邙山镇大小的镇子,难道我们还要全部记住不成?”
秦明摇头失笑。
“老廖,我看你就是太敏感,你怎么不学学我,看我多……”
被廖凡面无表情地看着,秦明一下就怂了,他缩了缩脖子,一脸陪笑。
“你继续,继续,我不说话了。”
廖凡收起杀人的目光,继续道:
“刘启功从入仕开始,便归于禹王麾下,他能力出众,按理来讲,这样一个人物,禹王不可能不把他带在身边,辅佐自己,但他就是这么干了,他让刘启功待在一个普普通通的小镇做镇长,即便是他被驱赶到边陲封地,也没有召回,刘启功这一待就是十几年。”
“廖大师,你是说邙山镇对禹王有某种特殊的意义?”
“不一定。”
???
看着摇头的廖凡,李斯年满头问号,什么鬼?难道你有理有据分析这么一大堆,其实都是屁话?
亏我还觉得你丫说的头头是道!
可接着,廖凡又是话锋一转。
“邙山镇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我们无法肯定,但我们能肯定的是,刘启功一直呆在邙山镇,一定和禹王某种特殊的计划有关,那是一场从十年前就开始埋下伏笔的计划。”
一旁沉思的秦明猛地抬起头,和廖凡四目相对,二者异口同声道:
“篡位!”
啪啪啪,清脆的掌声在屋内响起。
“侠客能存在这么多年,果然其中还是有能人存在,不然若都是些只知舞刀弄枪的李斯年之辈,恐怕早就被官府绞灭干净。”
“什么人!”
秦明动作最快,双手抓住腰间双涧,滑步挡在廖凡身前,俯低身子,双眼死死盯着窗外,内力缓缓流动、蓄势,随时可以立马爆发。
“老秦,别激动。”
廖凡伸手搭住秦明肩上,轻轻捏了捏,冲着后者摇头示意。
他冲着窗户一拱手,朗声道:
“想必窗外是虚云宫的张道长吧,在下廖凡,前几日在陆府时多有得罪,还请道长恕罪。”
“我收回当时的话,你不是一个纯粹的武者,放弃感情不是你的必须。相比于你迟钝的长刀,你的脑子反而更令我吃惊。”
人随声至,窗户被人从外面掀开,一道虚影顺着缝隙闪进屋内,那人揭开斗笠,露出一张平平无奇的面容。
“喂道士,你说清楚,什么叫我只会舞刀弄枪,什么叫侠客如果只有我这种人,就会被官府剿灭,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张道长望了眼激动的李斯年,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
“上次让你多看书,对禹王的生平,你了解多少?”
“啊这,我……”
不再理会一旁的李斯年,张道长把视线重新放回廖凡二人身上。
“看来两位心里对禹王的目的已经有相当的猜测。”
“准确来说,我们俩对禹王只有一个大致模糊的判断,具体情况还得有劳道长。”
廖凡很谦虚,从昨晚李斯年将他和云柯的计划一五一十告诉他之后,廖凡就明白。
这位张道长,就是侠客方最有利的帮手。
张道长,甚至是他身后代表的虚云宫不愿意看见禹王成功,只是后者碍于某些原因,明面上无法出手,才有了张道长这个身怀虚云宫玉牌,以前却从未听说的道士,下山代替了医馆的谢荃。
御雷道人玄真,这个在邙山中活动了十年的道士,可从未听说过他师承虚云宫。
雷法可不是虚云宫之所长。
如今对方现身在自己面前,就是准备要将禹王的谋划,一五一十地讲给自己,或者说侠客阵营听。
所以,少说话,听就完了。
“十年前,禹王被当今新朝天子借故调出皇城,将其派往边陲封地。自知继承皇位无望的禹王野心萌芽,他想要谋朝篡位,取而代之。”
张道长冲着面前三人,将禹王的心路历程娓娓道来,述说了一个野心勃勃的皇子,是如何花费十年苦心,骗过天子眼线,让其以为自己已经颓废成了个废物王爷。
“想要篡位,没有兵马是远远不够的,但骗过眼线,让天子以为自己已废了已经难于登天,想暗自招兵买马更是天方夜谈,于是禹王做了一个大胆的绝对,那就是。”
“那就是勾结妖族!”四人异口同声,齐齐道出答案。
“不错。勾结妖族,帮他解决了天子眼线,所以才有了城外的数十万兵马。但这还不够,想要在一个太平盛世篡位,这压根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所以禹王他需要,让着天下乱起来。”
张道长端起放在坐上的茶碗轻轻晃动,顿时,沉底的茶叶四散而起,扰乱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