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机会吗?
身体虽然动不了,但云柯的意识却无比清晰。
四周是浑然不透光的永夜,没有半点响音,宛若开天辟地前,最混沌的那一点。
这是至暗的囚笼,连光线都逃不出这处封印的吞噬。
大陆崩塌产生的引力洪流,被司马攸彻底利用起来,化作一颗奇点。
在物质层面上,组成最牢固,最不可能被突破的囚笼。
但云柯是修士,修士是不能这样简单的就被控制住。
物质层面上的引力,对炁可起不了作用。
所以,司马攸又以星辰为引,布下几座大阵,让大陆崩塌时,崩散的物质彻底尘归尘,土归土。
变成组成世间万物最本质的力量,炁。
坍塌,凝聚的炁不仅让这颗奇点存在于物质世界中,还因为大量天地之力的凝聚,让心灵世界所对应的区域,也产生了这样完全一致的囚笼。
站在虚空之中,司马攸有些忐忑,他静静凝望着远方他亲手构建的囚笼。
凝聚的天地之力慢慢开始趋于稳定,封印之力已经定型,过了好半饷,他都没观察到其中被封印的云柯有半点儿脱困的迹象。
又向四周发散出自己的意念,但却没有察觉到天刑脱困的迹象。
司马攸有些咋舌。
“都被封印困住了,他居然还能维持术法的通道?”
虽然不清楚云柯为什么可以施展出,类似于张怀瑾符箓的手段。
但是这种术法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那就是要以某种媒介,持续沟通所召唤的神明,或是传说化身。
张怀瑾是符箓派的修士,他可以直接使用符箓,为降临的神明,或是具象的神话生物塑造实体,打开通道。
但云柯不一样,他是仙道修士,想要维持通道,那就必须要有一个坐标来给神明定位。
司马攸原以为,既然云柯此时已经没有办法使用因果术法,搅乱时光。
那被他困住后,有很大可能云柯就没法维持坐标,拖住天刑的那个神明化身会开始消散。
结果已经快过了一分钟了,天刑依旧还没现身,连一丝水花都没冒出来。
“天刑被拖住了,梦子和张怀瑾看样子也没法很快解决目标。”
司马攸喃喃低语,伸手掐指算了算,蓦然发现,自己居然感受不到三个临时同伴的气息了。
别说准确的坐标,就连大致的方向也看不见,宛若人间蒸发。
司马攸的笑容僵了僵,重新将头望向远方黝黑的奇点。
得嘞,玄真道长,看来现在我只能陪着你咯。
“……不是这个。”
“这个也不是……”
“到底是那一条时间线?别叫我了,你们就不能自己消停会儿吗?”
云柯此刻很想做出抱头的动作,可他现在的身体完全动弹不得,连化成炁也只能保持原状。
物质世界和心灵世界都被封印了。
他想要脱困,就只能通过时光碎片进行跳转,找到以前没被封印的他,以二者的因果联系作为节点,从过去他的节点中跳出时光长河。
这种放在以前,根本称不上难的事,但对此刻的云柯来说。
却是不一般的困难。
为了保持天尊的投影正常,他九成的精力都已经放在了维持二人的因果联系上。
耳边,眼前,不停的传来对他的呼唤,或是重叠的景象。
这些是其他时光节点上,另一个自己的感受。
这种时光的深入程度,是以前云柯从未尝试过的。
这是一个不可逆的过程,更何况,他已经跨越了某个界限。
云柯想在面前无数错乱的时光中找寻节点,可他发现。
自己完全做不到。
越是细分,出现在的节点便越密集。
越是深究,如眼的画面与呼唤便越强烈。
外界。
司马攸漂浮在封印外部,他想了想,又张开双臂,大量星光被他囊入怀中,开始以自己为阵法中心,于封印外布置节点。
若是按照第一轮和第二轮的规则,云柯此刻应该已经被判负了。
因为褪凡境修士强大的生命力,哪怕是褪凡第三境的修士,也很难击杀第一境的修士。
即便被杀得魂魄溃散,肉体不存,褪凡境修士依旧可能以某种方式回归。
所以规则认定,只要在一定时间内,修士无法做出行动,或是返回小世界,就会被判负。
就比如一开始被云柯围杀的五名修士,他们并没有真正死去,但想要重返这处小世界,在一定时间内是不可能的。
但云柯还有三个队友,说不定灵境大老爷们在未来某条支流看见了云柯脱困的情况,所以他们才没有对云柯判负。
司马攸不敢懈怠,哪怕他觉得,自己的封印牢不可破,已经无法跳转时光的云柯根本不可能脱困,但他依旧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法阵一圈又一圈展开,数千颗星辰在阵法的作用下缓慢移位,渐渐进入一颗又一颗的阵法节点。
另一边。
心灵世界内。
甲胄的金线暗淡了不少,宗泽站在包围圈正中。
面前是同样真气絮乱的林琨,其身后是一座祭坛,两个符箓派的修士正在开坛做法。
一个又一个的只存在于传说中神话生物,被二人一一具象。
宗泽灵觉扩散开,将四面八方的动静悉数传入识海。
一个通神境武道修士,三个神话生物相当于没有神异的褪凡二境修士。
林琨抬起双手,五指缓缓握拳。
“你还撑得住?”
“我才死几次,你又死了几次?小心本源受创。”
宗泽脖子扭动,发出炒豆子般的脆响。
“本源受创?有灵境大老爷在,就算死的形神俱灭又何妨?”
林琨轻笑一声,随即脚踏炁团,冲着宗泽迎面而上。
三个神话生物收到指令,从三个方向直冲宗泽身后。
打了这么久,林琨等人已经找到了宗泽的弱点。
他身上的甲胄的确很犯规,防御力极强不说,还能阻隔诸如因果术法之类能力的入侵。
但同样的,甲胄的防御力确实很强,但却没有攻击力的加持,或者说,攻击力的加持并不那么明显。
而且甲胄的防御不是无限的,其表面的金线,需要消耗使用者的真气。
单臂一振,拳如炮弹出膛,甲胄布满金线,包裹拳印,狠狠砸向林琨面门。
另一手前伸,五指成爪,扣在林琨肩上,深深入肉,想要将其控制住。
林琨没有躲避,甚至他没有防御,任由宗泽的铁拳砸在身上。
触感绵软,仿佛击中棉花,拳印触碰林琨,他整个人猛地一抖,化作浓郁的炁,瞬间将宗泽包裹。
趁着空隙,三只神话生物也到了宗泽身后,其中两个长得像章鱼般的,伸出无数触手,将宗泽缠住。
另一个像蛇的,张口喷出不知名的雾气。
呲呲呲——
雾气触及甲胄,像是铁片表面被硫酸侵蚀,放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金线闪烁,持续削减着宗泽的真气。
“怎么样,我们的战术如何?”
炁团幻化出林琨的脸颊,带着放肆的笑意。
全然不管毒雾的侵湿,宗泽心绪一沉,体内不算太多的真气奔涌,将破坏的力量注入凌空体内。
“你就不怕自己比我先死?”
感受到生机正迅速消散,林琨却毫无所谓。
“我当然不怕,因为,我有临时的队友。”
“临时的,队友……”
宗泽不再开口,专心破坏着林琨的生机。
但心绪却沉了下来。
老云要施法拖住天刑,还得对抗司马攸,他能撑住吗?
不行,我这边绝对不能拖老云后腿,不能在给他施加负担了!
心思活络起来,可无论他如何绞尽脑汁,却始终想不出破局的方法。
面对林琨的无赖战术,似乎只能被慢慢磨死。
真气削减,林琨生机的消散速度却比他真气消耗的速度更慢。
这样下去不行的!
两个符箓派修士坐在祭坛上调息,准备着下一轮的召唤。
头顶符箓悬浮,维持着此处与世隔绝的空间。
“轰!”
突然。
四周震荡了一下。
“怎么回事?”
“你施法是不是出问题了?”
“不是我!”
还没等他们两个继续争辩。
伴随着轰鸣的震荡声。
一道爽朗的大笑突然在众人头顶响起。
“哈哈哈,居然是一处封闭空间?快让我康康,你们在玩些什么好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