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泄露，落在未眠人的身上。

外面在下雨，雨水打在芭蕉叶上面，带来了忧愁。

刘波在运转几周功法后，起身从书桌抽屉里拿出一张纸，在上面写起来。

苏涵，见字如面：

一段时间没见，你还好吗？

有人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时间久了，一切都变得模糊。

那些起伏跌宕的欢笑哀愁只记得情感，忘记了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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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到此处，刘波的脑海中浮现出来的是一张熟悉而陌生的脸庞，眼睛中总是带着摄人魂魄的亮光。

她笑了，对着刘波笑了。

于是，刘波也傻笑起来，一笔一划地将这种心情写在纸上：

师傅曾经和我说过一句话“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听到的那一刻，我很想送给你，随后又觉得不合适，毕竟你是“心悦君兮君亦知”。

可是这种知觉是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纠缠，是四月南州的风。

是灵气，是我戒不断的灵气。

欸，未来不知道有没有你的影子，也不知道是携谁之手，与之偕老。

总觉得无论我携谁之手，如果不是与你攸关的话，我都觉得那是平静黯淡的前程。

不知道这种复杂的情感是因何而起，是初识你时天真无邪的笑容，还是源于两小无猜的追忆。

“我不知道。”

从文字变成声音，带着一如既往的苦涩，刘波呓语般将其念出。

他望向窗外，外面下着雨，雨水变成一幕镜子。

随后映衬出一个女子的身影，同时也照着他一个人孑然的身影。

转眼间便破碎成不真实的碎影，恍如一场不真实的梦呓。

刘波紧接着又继续写下去：

那一天，你伤透了我的心。

因为你的决绝，因为你的狠心，因为你的后退半步，我真的受了伤。

随后我又想，我是因为这样才记得你吧。

都说甜蜜容易让人回忆，我却知道只有疼痛才是最深刻的。

我不怪你，我只是恨自己，为什么不再优秀一些，为什么不再努力一些，为什么不能够让你喜欢我多一点。

“为什么呢？”

这追悔莫及的提问引来了同样未眠的男人。

“刘波，怎么这么晚还不睡觉啊。”

“师傅，你怎么来了。”

废话，老子就住你隔壁，你大晚上不睡觉，在大声自问自答，吵得我都睡不着觉了，我能不过来吗？

林冲没有将心中的情绪表露出来，和颜悦色地说道：

“我听到一点声音，便过来看看，没想到是从你那里发出来的，怎么？又想谁了？”

“想她了。”

“苏涵？”

“是的，师傅，雨水打着芭蕉，带来湿润的空气里飘散的清香，这种香味和她身上的味道很像，我实在忍不住想她。”

“想她也要控制一下，免得吵得你师弟师妹们睡觉，特别是你师妹，你知道的她现在这种状况，需要休息。”

“对不起师傅，她仿佛如梦、如影、如幻、如露，是月亮中飘落的白光团，是一片死寂中吹来的江南春风，我实在是一时间没忍住。”

停停停，咋就不能好好说话呢？

每次林冲和刘波来到深夜谈心环节的时候，他都受不了这种文艺青年的腔调。

而且，每次他都可以用不同的词语去形容这种他对涵妹的纠结的爱。

是的，很纠结的爱。

例如他在信中写的：

醒来是从梦中向外跳伞，想你是从现实跳向梦中。

我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

每当想到你，我的颓废总是比昨天多一点，比明天少一点。

醒来了梦散了，你我都走散了。

我试着去扮演一只幽灵，这样你就看不到我流泪了。

作为均衡派扛把子的带文豪，刘波无数次将林冲折磨哭。

只是奇怪的是，他写的信件从来没有寄出去过一次。

当然，一方面这与均衡派还没有能够寄信件的仙鹤有关。

但是更重要的是，他缺乏一种勇气。

用林冲对他说的一句话来说是：“我希望你可以将信送出去，其实我们修炼中人送东西不一定用仙鹤的，用人力也好，用马力也好，或者将它交给风，送信的方式有千万种，为什么你要坚持这一种？”

每次刘波都默然不语，然后怀着朝圣的心情，将写好的信件包好，放在衣柜第二层，蓝色衣服的下面压住。

深夜的刘波才是真正的刘波，他的眼神中带着青春的苦难与艰辛，诉说着一个诗人的灵魂。

“寄出去也不会有结果的，她是不会给我回信的。”

“波，你真是让我太失望了。”

林冲起身，作势便要往外面走去，刘波一把拉住他，念道：

“师——傅。”

林冲长叹一声，语带悲凉：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

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君应有语：

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横汾路，寂寞当年箫鼓，荒烟依旧平楚。

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风雨。

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

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丘处。

“师傅——！”

林冲不亏是世间上最懂刘波的人，刘波觉得自己写过千万的句子，都比不上师傅的一首诗词。

“波儿，师傅也是过来人，一见恩怨，一生偿还，我懂，只是大丈夫何患无妻，像你这种年纪应当立下合道之鸿志，而非沉迷于儿女私情。”

“可是，我还是忍不住想她。”

“看你为情所困，师傅我实在也于心不忍，这样吧，我将我压箱底的秘笈传授给你，这方法一定有用的。”

“不知道师傅你说的是？”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词语，叫做【联想】。”

“联想？”

“师傅建议你将她和武功秘籍联想起来，每当你想起她的时候，你就想一下秘籍，同时告诫自己：我爱黎明，不是......应该是我要成名。”

“我要成名？”

“没错，你要成名！还记不记得我曾经说过：你刘波要成为古今以来第一拳手，成为天地间第一个吃螃蟹的男人。”

成为古今以来第一拳手。

关于师傅的期望，刘波又怎敢遗忘。

只是在寂静无人的深夜，刘波也会怀疑，会失落，会看扁自己。

我真的可以吗？

好困，林冲强忍住打哈欠的困意说道：“没有人天生可以的，除了你刘波，师傅的话要好好记住啊。”

“嗯。”

“早点睡吧。”

踏着月光，林冲走了，同时带走了一场绚烂壮阔的梦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