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裴堇夜领着新月回去,一路走的极慢,特意慢下步子带着她消食。
“以后可不能再吃那么多。”瞧她一路抱着圆滚滚的肚子,真怕她会消化不良。
新月没有立即回答,待他低头看过来才连连点头。
她这副样子,不甘不愿的,只怕下次还会做出同样的事。
二人漫步于路灯树影下,目之所及,路的两侧种了两种花。
梅花和蔷薇。
这个时节,只有恒温花房里才能看见盛开的蔷薇,路边只有梅花悄然绽放。
新月刚到会馆不久因为蔷薇犯过错,这会儿倒是不敢再随意碰了。
虽然没有花,藤蔓生的倒是极好,根根尖刺,稍不留神戳破手指头流血都是常事。
“那是谁的屋?”新月指着相隔甚远,孤零零缩在东北角的小院儿问。
她耳力过人,听到了断断续续的咳嗽声,裴堇夜顺着方向往那处看,“是大表哥的院子,他身体不好。”
裴皓辰比他早出生半年,一出生就落了病,从小泡在药罐子里长大,看过的人都说他活不长久。
之前大舅还曾想给他找门亲事至少留个后,谁曾想心思刚起,还未开口提及就被裴皓辰一口回绝。
说他一个病秧子,能活多久都不知道,就别糟蹋人家姑娘了。
说他乐观,他总是将死挂在嘴边,说他悲观,又能苦中做点乐。
新月脚下打转想朝那个方向走,被他给拦了下来,“去了,他也不会见我们。”
除非他自己愿意出来,否则,谁去他都不见。
如此一听,新月也就歇了心思,消食消的差不多了跟着他往回走。
走到半路,裴堇夜又忽然停了下来,惹得她抬头,“怎么……”
话没问出口直接被他捂住了嘴,此时他们正好站在树下,接天叶影挡住了他们的身姿。
不远处的路灯下,有两个人,裴婉兮和孤云。
孤云看到她着实头疼,明明下午都已经当面烧了她送的围巾,这小姑娘居然还不肯罢休。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也不求你能喜欢上我,我只是,只是希望你能接受我的好意。”
孤云实在反感这种死缠烂打,更不明白下午都已经说得那么清楚了,为什么还这么执迷不悟?
他耐着性子劝:“三小姐,我们是不可能的。”要不是主子在他们家,他根本不会多看她一眼。
可不管他怎么说,裴婉兮就像溺水之人抓住了一块浮木,怎么都不肯撒手。
“我不用你做出回应。”哪怕只是跟他说一两句话,她也满足,不,不用说话,只是看着他,也行。
这会儿,孤云是彻底冷了脸,“裴家往上数三代也是杰出人物,没想到后人竟这般?我就这么值得你喜欢,喜欢到连傲骨都丢了?”
她这样,甚至比不上裴晚萧,那个蠢是蠢点儿,可铮铮傲骨还在,也绝不会向她这般卑微到尘埃里。
“三小姐若想让我刮目相看,先捡起你的自尊吧。”
孤云不愿再跟她多说半句,头也不回的离开,留下裴婉兮独自在寒风中飘摇。
她死死咬着唇,看着走远的背影,一低头,泪珠翻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