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台不觉得自己所言太过荒谬吗？”

儒生叫李通，是村子里唯一的儒生，在李二陛下大力发展州学和县学后，不少村落寒门学生渐渐多了起来，在云岭村李通就是其中一个例子。

云岭村的村民听了李通的话，都有些犹豫，毕竟李通是他们村子里最有学问的人。

姜伟看了他一眼，淡淡点了点头，

“不知怎么称呼？”

李通不卑不亢拱了拱手，

“在下李通字学才。”

“若娘，去买一些硝石来。”姜伟从衣兜里取出最后的十五钱，从中取出五钱递给若娘，嘱咐道，“李爷爷那应该有硝石。”

李爷爷是村子里的一位村民，不过他是一位郎中，平时游走十里八乡给人治病。而硝石作为一味药材，平常一些郎中应该会有。姜伟想了想，按照目前十二文钱一斗米，五文钱应该可以买不少硝石。

姜若娘点了点头，拿着钱小跑着离开。

村民们和李通看着姜伟的举动，满脑子疑惑。此时只见姜伟将手指伸进他洗脸的水盆中，感受水中的温度。

嗯，大概在10度左右。姜伟满意的点了点头。

“学才兄，是不是荒谬并不是我说了算，也不是你说了算，还请诸位稍等片刻。一会在下给诸位演示的是化水成冰法。”

话音刚落，便惊起一片片惊呼，需知现在已经是七月进入小暑，而关中天气一向比较干旱，这个时节最高气温高达35度左右，虽然现在还只是清晨比较凉爽，有轻微的凉风。但气温怎么也有27度左右吧？

而这样的气温，眼前的少年竟然敢言说化水成冰？不仅是村民们震的瞪大了眼睛一脸不敢置信，即便是李通也是恼羞成怒的摇头喝到，仿佛是智商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

“荒谬，这何其荒谬。夏为阳，冬为阴。夏日无冰，只有冬季天气寒冷之时，才会结冰，此乃天地万物之阴阳转换常理也。如若你所言，夏日成冰，那岂不是阴阳颠倒，万物失衡？”

望着李通激愤的演说，姜伟只是淡淡的笑了笑。此时恰好看见若娘满头大汗抱着麻袋走来。姜伟连忙接过麻袋，打开一看只见其中正是硝石，差不多十斤左右的样子。

“阴阳是否颠倒，这个简单，只要一试便知。”

“好，我倒要看看你如何装神弄鬼。”

李通此时已经气愤的不愿再有丝毫客气，只见姜伟站起身拿起一个碗盛起一碗硝石。若娘见了便端起水盆放在石蹲上，这才将碗中硝石到了进去。

李通急步上前来到水盆旁，众多村民也都一拥而上。反倒姜伟退出了人群。这硝石制冰这种小玩意他在还是初中生的时候就玩腻了，实在没有什么好惊奇的。

至于说骗人？这化学等知识，在这些古人的眼里，和仙术有区别吗？

片刻，只见若娘钻出人群，一脸兴奋的抱着姜伟的手臂喊着，

“兄长，成冰了，水真的成冰了。兄长快教教若娘，若娘也要学。”

姜伟笑着摸了摸若娘的小脑袋，

“只要将硝石放进水里，自然就成冰了。”

若娘眨了眨眼，皱着好看的小鼻子，

“兄长，那跳大神呢？”

姜伟摇了摇头，

“那桃木剑呢？还有开坛做法呢？请符呢？”

姜伟忍不住失声大笑，捏了捏若娘皱着的小鼻子，

“那些才是装神弄鬼骗人的。”

“可是兄长，那为什么硝石放入水中就会成冰呢？”

姜伟很想说问的好，但他就是不想解释才说了一个仙术的慌，

“这些以后兄长再慢慢告诉你。”

此时，所有村民也都观赏了一遍那盆冰水。又不信邪者壮着胆子伸手进入摸了摸冰，当感受那冰凉的感觉后，不禁一个个都惊叹不已。

在人群中，李通像是失了魂，双眼无神麻木的挤出人群，当水慢慢成冰的那一幕对他来说，冲击实在是太大了，一下子让他开始变得怀疑人生。他失魂落魄的走的，嘴里念叨着，

“阴阳颠倒，水化成冰。阴阳颠倒，水化成冰。”

他走到河边，望着天边初升的骄阳，心中一片迷茫。回忆自己所学的点点滴滴，开始变得怀疑起来。

“子曰：子不语，怪力乱神。可我方才看到的又是什么？仙术又是什么？什么才是真的？什么才是假的？我所学又是否真的正确？”

李通叹了口气，收拾收拾东西，回到了县学。这一天，他跪坐在案桌前，却没有听进夫子一句话，直到放学，依然没有回过神来。

夫子也注意到了李通的异常，便叫住了他。

“学才，为师见你心若失魂，面有所惑，是为何故？”

李通惭愧拱手，

“夫子，学生有一事不明。”

“噢！”夫子扶须笑道，“有何不明？”

水化成冰的画面再次浮现记忆中，李通叹息一声，恭敬一拱手，

“夫子，弟子今日见一少年，自称仙家弟子，所学仙家之术，可传天下万民，可使天下间不能之能。学生呵斥之，妖言惑众。然而那少年却在学生面前，以水造冰，神乎其神。是以，学生心神不定，为其所惑也。”

夫子听了，差点扯下一撮胡须。

“这……”

李通作为他的得意门生，夫子知道李通是一个极为认真，一丝不苟的人，这样的人是不会说谎话骗自己的。所以即使他不相信这些，但却相信李通说的话，夫子低吟想了想，

“你细细说来。”

李通想了想，

“夫子，可有硝石？”

半个时辰后。

夫子和李通两人看着水盆之中逐渐结冰的水，两人有抬头望了望门外的太阳，这35度的大热天，看着水盆里一点点结冰，两人此时都已经怀疑自己所学是否都是真的正确？这世间是否真的有神仙？仙术到底是什么？如果没有神仙？那眼前又是怎么回事？

想的深入一点，

我为何而生？

而我又是谁？

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