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羽盈盈微笑着牵着冯公子往楼上走,笑的人心神荡漾。
冯公子笑的一脸春风得意还透着几分猥琐,沉浸在美人的温柔中,晕乎乎的跟着往楼上走,一双肥猪手不老实的在鹤羽手背山揉来摸去。
幽冥雪都想对修缘说,这个人你还是别救了吧,救回来可能会给别人带来麻烦,不过劝人家修道的人放弃一条命算怎么回事啊,小和尚又该瞪她了。
再说了,人各有命,什么时候死,怎么个死法都是定数,若是那个冯油腻命不该绝,就算想杀他也会被他躲过去的,若是他命已该绝,就算想救也救不了的。
就看这人自己造了多少业,该得一个怎么样的果。
两人见鹤羽和那位冯油腻公子一起进了房间才悄悄跟了上去。
站在门外等了一会儿,里面仍然没有什么动静,两人推门而入,就见那位冯油腻在床上摆了个大字,睡的四仰八叉,嘴角还噙着笑,,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笑,而是有点猥琐的笑。
嘴里还不时的直哼哼,胸口还在随着呼吸起伏着,人没死,活的好好的,而且还不知道现在在做什么美梦,能笑的这般猥琐,想来梦里的景致是旖旎缠绵的。
不过这些幽冥雪和修缘都不感兴趣,现在他们唯一感兴趣的鹤羽不见了,她并不在房间里。
房间的窗户是打开的,两人顺着妖气追踪过去,在隔了一间房的另一间房里发现有鹤羽的妖气,只是当两人进去时,已经晚了。
房间的地面上躺着一个双目圆睁的男子,看起来是惊吓过度,胸口有一个窟窿,而现在正从窟窿里往外冒着血,那人的体温还没有完全凉下来,尸体也还没有完全僵硬,刚死的,热乎的,只是他们没赶上。
幽冥雪冷眼看了一眼地上男子的胸口,修缘也一脸凝重的看着那处地方,幽冥雪纳闷道:“怎么现在的妖都流行挖男子的心间血来吃吗?这是个什么修炼方式?”她是不明白现在的妖都是靠什么功法修炼的,只是自从遇到莫织之后,发现这种被挖去心间血的事情就经常发生。不免有些纳闷这些妖到底都在练怎样的功法。
修缘感知了一圈,那妖已经不在房间里了,方圆几里的一片天地都无那妖的妖气,动作也太快了。
两人还没离开房间,地上死的人的魂魄飘了出来,男子的魂魄有些纳闷的看着地上自己的身体,再看了看面前的两人,一个佛光大盛,他看一眼都觉得很刺眼,跟本不敢靠近,另一个浑身上下泛着白色的银光,一种神圣的光芒,看着就感觉足够威严,不可冒犯。
就算他只不过是一个新鬼,并不知道面前的两人是什么身份,但是他能清楚的感觉到这两人他惹不起,他有些怯弱的往后退了几步,想找个小角落躲起来。
幽冥雪看了男子怯生生的反应,打趣道:“怎么?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男子见两人没打算为难自己,而且还和自己搭话了,便停下了脚步,没再想躲,站在原地怯声怯气的道:“知、知道,刚才一切发生的太快,我只是还没反应过来。”
他本来是在这间房等一个姑娘的,等了好久他等的姑娘没来,来的是白露轩名声大振的花魁鹤羽,他也不认识这位女子,只是那会儿路过的时候往大厅中央的舞台瞟了一眼,所以他还是知道来人是这里的花魁的。
只是他还没来的及打个招呼,胸口就多出来了一个窟窿,紧接着他看到自己的血往外冒,甚至看到了鹤羽姑娘从他心口取走了什么,装入一个瓶子里,然后他无力倒地,渐渐停止了呼吸。
在他倒地的瞬间,那位花魁姑娘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幽冥雪觉得男子的反应有些好笑:“你已经死了你知道吗?”
男子点头,愣头愣脑的回道:“嗯,我知道,就是还没有什么实感,毕竟我现在还站在这里,还能和你们正常说话,而且我也没感觉身体哪里不适。”
幽冥雪无语,这人哪里认识到自己死了的事实了,根本就没意识到自己死了的事情有多严重好吗?:“你还能正常说话,一会儿你换个对象试试,看看人家搭理你不?看看除了我们,还有谁看的见你。”
正此时两鬼差进来,看到冥帝也在吓了一跳,以为自己走错了,确定自己是在阳间勾魂,而不是在冥界的冥神殿后,重振精神,再走一次,怯生生准备再走进来。
还在努力思考着这个人该不会被冥帝罩着,不让带去冥界吧。
这两鬼差的反应看的冥帝很无语,看两人在那进进出出的,冥帝实在看不过去了:“进来,该怎么办怎么办。”
两人松了口气,恭恭敬敬的给冥帝行了个礼,这才过去押那男子:“走吧,你已经死了,便不能再在阳间逗留,跟我们走吧。”
男子央求道:“能不能等等啊,我等的一个同乡姑娘还没来,她母亲病了,让我过来给她带个话,让她早些回去,我今天来这里找她,老鸨让我在这里等她,可是她还没来,我就这么跟你们走了怎么给她带话啊。”
听了这番话,鬼差都纳闷了:“奇怪了,你不是来这里寻欢的?”
男子道:“我一个穷书生寻什么欢,我就是上京赶考,路过此地,顺便给我的同乡带个话,今天刚到这里,我在旁边的客栈定了房间,想等晚上这里开业了,过来找我那个同乡的,然后给她带个话,我一分钱没花,哪里有姑娘来找我啊?自然不是来寻欢的。”
鬼差:“你第一次来青楼?”
男子:“是啊,第一次来。”
鬼差咂舌,惋惜道:“那你死的还真冤枉,不过不管你冤不冤吧,飞来横祸挡不住的情况也是有的,既然死了,就得赶紧去冥界报道,走了。”
说着鬼差就要带男子离开。
男子继续央求道:“别啊,这位大哥,你让我给我那同乡带个消息,说完我就走。”
鬼差不耐烦道:“真是固执又磨叽,就算你见到了你的那位同乡,她也看不见你,你也无法再和她交流,何必浪费了重新投胎的时间呢。”
正此时一个女子带着一个男人走了进来,幽冥雪隐去了自己的身影,顺手施了个法把小和尚和地上男子的尸体也隐了起来。
刚才的男子有些焦急的跑过去在女子面前道:“小梅,你总算来了,那个你娘生病了,让我来转告你一声,你若是有空就回去看看她。”
叫小梅的女子关上了门之后,继续和自己的恩客调笑,此刻的屋子里对她来说空无一人,她一个普通人,看不见鬼差,也看不见灵魂,冥帝是想让人类看到才会显形,她若不想,便隐了身形。
唯一能看到的地上的尸体和修缘也被冥帝隐了起来。
小梅和自己的恩客调笑着穿过了眼前男子的身体,此刻的男子才终于意识到他自己已经死了的事实,神情木然的呆愣在了原地。
幽冥雪把地上的男子的尸体放了出来。
调笑的两人拉拉扯扯往这边来,女子突然被什么绊了一下,一低头才看见地上的尸体,瞬间一切兴致都烟消云散了,叫小梅的女子吓的一哆嗦,但是面上很冷静,在旁边恩客看清楚之前赶忙去捂旁边恩客的眼睛。
然后赔笑道:“罗公子,有人喝多了醉倒在这里了,我们换个房间,这楼里经常这样,有些客人就是如此,喝完酒不看地方的睡,估计是看这房里没人才进来的。”老鸨交代过,在楼里发现了死人不要大惊小怪,立即找人来清理,会给与金钱奖励。
虽然不知道老板们到底在想什么,杀人事件是谁做的,但是死的都是男人,他们楼里的姑娘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的人生安全有受到威胁,更何况还能赚一笔钱,何乐而不为呢。
那位喝的醉醺醺的罗公子倒也没多想,搂着小梅笑着道:“小美人可快点找空房间吧,我都等不及了。”
小梅被罗公子拥着往外走:“别急啊,公子,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嘛。”嗲声嗲气的安抚着他,声音酥到骨头里,路过走廊给守在外面的护卫使了个眼色。
护卫了然的点点头,等两人走远,两个护卫进来,手脚熟练的把尸体装进麻袋里,清理了地上的血污,再撒上花露,用花露的香气,掩盖着血腥味。
看这一套流程熟练程度,就知道这种事情在白露轩肯定不是一次两次发生了。
房间里又只剩下原本的几人了,幽冥雪和修缘显形了,刚才的愣愣的书生魂总算有了一点反应。
反应有些悲伤过度,还带着一些不可置信:“我真的已经死了?我怎么就死了呢?我死了?”有些痛心疾首的质问,一一看过几人的表情,没有人理会他,而他也惹不起里面的任何一个。
“后知后觉啊,你这种我见多了,有很多都到了冥界了,还没认识到自己已经死了的也多了去了,赶紧走吧,我们很忙的,没工夫陪你在这里磨叽,有什么话去冥界再说吧。”鬼差再次催促道。
男子突然嚎啕大哭起来:“娘啊,孩儿对不起你,孩儿还没考取功名,还没来得及娶妻生子,还没有来得及孝敬你啊。”
幽冥雪看这人确实有点可怜,劝道:“别哭了,死都死了,哭也没用,看你这一生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是个老实本分的好孩子,确实死的有些冤。
不过呢,这世间原本就有很多意外,很多巧合,也有很多的不公平,确实有好人命不长,祸害遗千年的例外,不过你也别太伤心,祸害终有报,好人也必定会有好报的,就比如你,今生是受到了些亏待,来生你必能投个好胎,免受今生受到的穷苦,富贵一生的,你来生的福,都是用今生的苦换来的。所以节哀吧,去面对你美好的未来,别太耽误鬼差大哥们办事了。”
书生还在哭:“我死了不要紧,留我娘一个人,她腿脚不便,以后一个人怎么照顾自己啊?”
他也想明白了,他既然都死了,也不怨人,要怪只怪他自己,莽撞行事,没有提前打听,然后又愚昧,又呆板,一分钱没花就进了青楼,老鸨说会帮他传消息,他也就信了,也没有怀疑过人家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只是他实在放心不下自己的母亲,他客死他乡,她母亲收到消息后得多伤心难过,白发人送黑发人,老来丧子,多痛苦啊。以后谁替他照顾他母亲啊?
这人死都死了,担心这些干什么,总得来说,这人也太容易相信人了,别人让他进去他就进去,让他等待就等待,就是传句话,他都不会让别人帮忙转达吗?太过于实诚,不懂变通,落得这个下场也怪不了谁啊。
鬼差不耐烦的道:“善恶终有报,她老年丧子,可能就是她的命数,不必太在意。跟我们走吧。”说着两鬼差架着他就走,不在顾及他的嚎啕大哭,再说了,当鬼差几百年了,这种事情见的多了,废话根本不顶用。
“不行,我不能跟你们去冥界,我要回去看我娘。”书生还在继续固执的反抗。
鬼差不再理会,架着人就走。
走之前给幽冥雪打了个招呼,幽冥雪摆摆手:“辛苦了,去吧。”
修缘全程悲悯的看着,替那书生感到惋惜,他死的实在是太无辜了,那书生一生没有什么罪孽,就像幽冥雪说的那样,是个老实本分的人,不需要他的超度,也不会在地狱受苦,转生之后也会投个好胎。
只是可怜了书生那还在世的母亲了。
而导致这一惨剧的是那可恶的妖,世间的坏妖若是不除,就会有很多像书生这样无辜的人遇害,今晚所见的一切,更加坚定了修缘除魔卫道的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