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沐阳温暖的指腹掠过摩晨额头、眉间，他屏息僵直立于原地，许久之后，才察觉她晶莹的双眼并无焦距。

酒气弥漫，李沐阳没有认出摩晨，更没有清醒。

李沐阳依旧陷在酒香里，连日来，如此这般，脑子里全部空白，是她难得的轻松。月色温柔，李沐阳终缓缓合上眼帘，沉沉睡去。

怀中人呼吸平稳，手脚安分起来，摩晨才迈开双腿。

月光下，摩晨顶着一张与蓝世尘一模一样的脸，蓝世尘本就是他的一魄所化而已，也不止蓝世尘，千年里，他在人间有多少身份，自己都已经忘了。

起初，是觉得没必要向她解释，没曾想，蓝世尘会第一时间与她相遇，他也就无法解释，也就只得在她面前维持那般容貌。

若不是她出现，蓝世尘的存在也无多少意义，他只是替自己在人间走一遭，最后消失在人间，回到本体，人间不会有他任何足迹。

可这一次，沐阳出现了，或许是灵魂的吸引，他竟出现在了李沐阳身边。

摩晨更没想到的是，沐阳会完全接纳蓝世尘。

她竟然也能容忍他的隐瞒，一次次，蓝世尘的谎言明明随意就可戳破，他以为，用不了多久，他就会被赶出她的生命，却没想到，他却真正走进了她的心里。

他没有办法，只能延续他的性命，本也无甚麻烦。

那日荣山，他也曾料想到，本也做好了打算，可陆冥来了。

自己的身体无法给蓝世尘。

沐阳突然出现，蓝世尘的肉身无法那么快承受全部灵力，当日齐聚荣山的又不是单方势力，为了能在这天地间制衡，为了防止她知道一切后再次消失。

他犹豫了。

那短暂的瞬间，护住了她的魂魄，却也让她目睹了蓝世尘的消失。

摩晨看着李沐阳，心脏内，小小角落里，隐隐刺痛。

或许，是蓝世尘吧！

他看着她悲痛欲绝，痛彻心扉，他也曾如陆冥所言，后悔万分，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清醒后的沐阳，无视了一切，他知道，她还没想好怎么面对自己，她以回人间为由，甩开了自己与陆冥。

陆冥盘算的，他岂会不知，他不过是要将自己的所作所为，悉数告知沐阳，要不是连日来，自己寸步不离，他应该早就找上沐阳了吧！

可他不知道的是，根本不用劳烦他动嘴，那一切，沐阳都知晓。

他从未想将自己等同蓝世尘。

她即便知道自己站在她身侧，可她心里眼里，怀念的，还是蓝世尘。

这一夜，李沐阳睡得很是安稳。

破晓时分，她睁开双眼。

屋内一片寂静，果然，只是一个梦。

睡梦中，蓝世尘就在她床前，他说：

“等我回来！”

李沐阳看着自己床头，那是梦里，他落座的地方。

他不是第一次离开，她信他会回来。

李沐阳手拂过床角，即便知道不可能，可她就是觉得蓝世尘就曾在那个位置，缓缓露出笑意，无论多久，她都能等！

再睁眼时，已经不见刚刚柔软，她还有很多事要做。

“灵儿？”

李沐阳起身时，对着外面高呼，灵狐听到呼喊，闪身出现在李沐阳眼前。

“昨夜可有什么事发生？”

李沐阳一边起身，走向梳妆台前，束起乌发的同时，询问。

灵狐先是一愣，急忙道：

“主子昨夜似是喝多了，回来的时候我我喊你你没应！”

李沐阳在一旁梳洗，并不接话。

灵狐略微委屈，从他跟着沐阳这些年，这是他第二次见她喝酒喝得不省人事关键两次，她都不告诉自己原因。

灵狐的好奇心没能得到满足，只能乖乖回答：

“昨晚老爷夫人来过，我使了点小法术，说你休息了，他们应该是不放心，不过还是走了，院外那个小桃还是在等着您吩咐呢！”

灵狐知道沐阳在乎什么，这不先将府内人的动态禀告了一番。

见她没有继续询问，又主动交代道：

“四方神将都来过一遭了，我叫他们稍作等候！”

“四方神使？”

灵狐重重点头。

灵狐面色凝重，他知道，那些神使没一个好相与的，要不是当日看着有利可图，怎么可能安于坐落人间，被琐事忧心。

“看着府内，若是有什么风吹草动，船讯给我！”

李沐阳说着就要离开。

“主子！”

灵狐追随之时，李沐阳回头，看他满脸担忧，安抚道：

“守好这里！”

李沐阳离开后，灵狐仍旧隐隐不安，那些神将，他都不甚了解，更别说主子。当日情势危急，人间四方妖魔作乱，主子急中生智，情急之下，招募了一批在仙界修炼的弟子，他们大多资质平庸，即便是灵气浓郁的九重天上，也无法再精进修为。

主子为将他们揽入麾下，不惜为他们重铸仙根，更是允许他们接受凡人祭拜，所有凡人的祝愿，皆可化为他们的灵力，助其仙根稳固。

如今千年已过，他们究竟是护卫一方，还是助纣为虐，无从考证，主子回来的消息刚传出去，他们就找上门来。

是敌是友暂且不论，就怕天就天长，他们的背后关系已经错综复杂，等着她的，或许不是四方神将那么简单。

灵狐看着四方寂静的院落，天未晓，他们回来这段时间，在尚书府外盘桓的鬼怪精灵，已经不计其数。

其中不乏不顾生死的傀儡。

这么快就寻到人间，且扛住四方禁制，不顾反噬，当然不是将李沐阳怎么样，毕竟她也不是一般人动得了的。

主子在府内外设下结界，即便李凌峰身上，也有她灵识相随，就是不给背后势力，抓住她把柄的机会。

当然，若是当日，李沐阳清醒后，不是返回人间，而是上九重天，或者，周围来不了这么多精灵鬼怪，不过，李凌峰与林洛，也活不了这么久吧！

灵狐走出屋外，感慨：

幸好，府内并没有修行之人，不然看着一直弥漫在周围的煞气，听到周围不时传来的叫喊，早就吓破了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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