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府街对面的茶楼上,郭云忠临窗而坐,茶已凉透,这已是第四壶了。
楼下大厅里的说书先生已经把东明国国主与曲靖国国主那场惨烈的霸主之争声情并茂的演绎完毕,接下来便是曲靖国惨败后派送皇子“飞”来到东明国做质子的故事了。
这一段传奇颇具神秘色彩,也是很多人津津乐道一大趣事。茶楼为了招揽客人,那也是添油加醋,并且时常爆料一些新鲜事件!
一会儿说质子飞长身玉立,面若桃花,是位招风引蝶的翩翩公子。
一会儿又说质子飞五短身材,面露凶容,是个不敢露面的胆小懦夫。
一会儿说质子飞许了某位公主,因公主善妒,把质子飞私藏起来,据为己有。
一会又说质子飞已死于非命,国主怕两国再起纷争,慌称已将质子飞安排妥当。
总之,关于质子飞的故事,在东明国的任何地方都是被津津乐道的!
郭云忠原本对这些是不感兴趣的,听不听对他来说没有太大的意义。
但今天不一样!
看来关于质子飞的各种传闻,今天他注定是要听的!
他不时的向窗外看去。
要等的人还没到!
“惊堂木一拍,故事讲起来!”
郭云忠漫无目的的喝了口茶,只听楼下“啪”的一声,说书先生已经准备完毕,红唇轻启,娓娓道来!
“话说,之前讲到的关于质子飞的所有传言、皆属不实。昨个夜里,老朽得一神秘人指点内情,恍然大悟!”
“吴先生,什么内情?够不够料啊?胡编乱造的咱可不听哈!”
“非但有料,且还是大爆料!诸位莫急,且听老朽慢慢道来……”
吴先生是位年过五十的老者,面色红润、黑发长须,双眼不大却炯炯有神,只见他捋了捋胡须,眯了眯眼睛,朗声说道:
“质子飞行踪神秘的原因其实是因为咱们东明国的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
“又是公主,又是小姐的,吴先生,你这书说的怕是比质子飞本人的故事更加神奇吧!”
“老朽如此这般年纪,岂能胡说!那质子飞到我东明国的时候,被当今圣上安排至宰相府别院,年方十四,正是性情大变之时,恰逢宰相府的千金性格跋扈,言辞上对其则是百般凌辱,质子飞乃曲靖国九皇子,何曾这般忍气吞声过。有一天终于忍受不了,出府散心之时,偶遇富贵佳人,结为知己,时常幽会!现如今,质子飞已年满二十,便与那小姐约定终身,做了上门赘婿,乐不思蜀啦!”
听到这里,郭云忠无奈的向窗外看了看,这些说书先生们,真材实料的事件绝口不提,胡编乱造的风流韵事却总是层出不穷。
“那曲靖国可就亏大发了,好好的一个皇子就这么轻飘飘的给人入赘啦?”
“那还不是因为我们东明国的姑娘魅力无限啊!”
“吴先生,你这说的到底有没有真事儿啊?”
“唉唉,你管他有没有真事儿!听着痛快就得了呗!”
………………
就这样,大厅里的客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了起来!
吴先生捋了捋长須,惊堂木一拍:“欲知详情,且听我细细分说!”
郭云忠饶有兴致的皱了皱眉头,不曾关心过这些事情的他,听了说书先生的故事之后,把玩着手中的茶杯,对过来添茶的小二说道:
“这质子飞在你们茶馆还是一个热度挺高的话题嘛”
“那可不,因为质子飞的故事,我们茶楼可没少招揽客人呢。”
“……”
“郭医官,你以前没听过,今儿个一听,是不是颇有兴致?”
“都是些胡编乱造的儿女情长,做不得真。”
“是是是,像郭医官这种淡雅之人,自然不消与他们一般见识。”
茶楼小二添完茶之后,退了出去。郭云忠望了望郑府的大门口,他等的人还没来!
他提起茶壶,准备再喝一盏。
刚提起壶,便又尴尬的放了回去。
添茶的小二路过他雅间门前,看到他尴尬又略带难受的表情倒回身来问道:
“郭医官,您是哪里不舒服吗?”
“无妨,茶喝多了而已!”
说完郭云忠起身出了房门,直奔茅房而去!
茶楼小二看着已经进入茅房的郭云忠,转过头来,很认真的数了一下自己的手指头:
“一、二、三、四、五!”
转而又惊讶地自言自语道:
“喝了五壶茶才去茅房!郭医官这肾功能,不得了啊!”
说完,茶楼小二懊恼的咽了口口水:
“这个,是真比不了,比不了啊!唉!”
郭云忠回来后又添了两壶茶,郑真真才生无可恋般的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郭云忠舒了口气:
“还好,出现了!”
郑真真一手拖着腰,一手擦着汗。看到郑府就在眼前了,便也不再着急。伸手扶着拴马石靠着坐在了地上。
祖宗的,这小半天的脚程让他走了大半天!
看来大婶们的话也不能全信,毕竟人家是常年干惯了活的,虽然年纪大了点,但脚下的利落劲儿还是不差的。自己虽然一个黄毛丫头,但上辈子被交通工具惯出来的懒惰毛病,让她打心底抵触这种靠11路出门的原始出行方式!
好歹,终于到了!
她往四周看了看,这个时间路上行人很少,晌午已过,估计人家都已经吃完饭开始刷碗了吧?
唉!也不知道这个点儿给二小姐送东西,还能蹭上点饭了不?
摸了摸已经咕咕叫的肚子,郑真真拿出了水婶儿给她的水壶,暂时没东西可吃,喝口水充充吧!
休息了一柱香的功夫,郑真真起身看了看郑家大院。把她羡慕的不要不要的!
光大门两侧的两块上马石,就是平常人家所不能够奢望的,先不说家里有多少匹马,多少头牛。单单就这上马石的浮雕讲究,就够人羡慕的了。
郑真真又数了数府外的拴马桩,不说了,数了也没用,没有一个拴马桩是给自己准备的。
唉!穷人伤不起呐!
郑真真沮丧的敲了敲门,大声喊道
“有人吗?”
顷刻之后,门吱吖一声打开了,一个孔武有力的高大身材出现在了门缝里面:
“姑娘,有事儿吗?”
“那个我是来给二小姐送东西的,你能带我去见她吗?”
郑真真仰了仰头,看着他说道。
“给二小姐送东西?”
大汉听到这句话似乎很纳闷
“这里是大老爷府上!二小姐在北边二老爷府上呢!”
不等郑真真说话,大汉哐的一声把门给关上了。
郑真真这才想起来水婶儿也跟她说过这件事。她一边自嘲着自己的记性,一边朝北望去。
我去,这两府的大门它不是挨着的!怎么说呢?大老爷府门在最南边,二老爷的府门在最北边!
从大老爷家门前到二老爷家门前这是要横穿整个郑府大院啊!早知道这样,一开始就从北边来啊!
重要的是,郑府大院,它是大院啊!对于走了大半天的郑真真来说,再加上这么长的一条街让她来走,那就是剑驽之末,伤不起啊!
郑真真仰头深呼吸了一口气,想压住自己心里的那一份酸楚,不料,情绪没压下去,却爆发的更厉害了,她疲劳加委屈的仰天大骂:
“郭云忠,你大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