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儿被我带回来后,虽然身负重伤,但依然勤劳克己的帮我打理着一些力所能及的杂务,她的伤从不需要我打理,毕竟是郑山的贴身丫头,只要不是危及到生命的,她多少是可以应付的了一些的。我也就由着她了。
随着她身体渐渐的恢复,她更是开始独自去山里采药,她说她在二小姐那里,耳熏目染的能辨识一些草药,帮我去山里采回来,说不定哪天就用到了。
我曾跟踪过她几次,并未发现有什么异常,她所接触的都是一些临庄上的人们,而这些人又都是一开始郑家就招来定居了的,一时间,也不太好追根溯源。
正当线索断掉之时,正清的话提醒了我。
他说,哥,这芷儿不是你从大户人家里救回来的嘛,你这铁树好不容易长了点芽芽知道怜香惜玉了,怎么也不能让她用这种农户家里才用的胭脂水粉什么的吧。
我茫然,仔细回想,这段时间芷儿确实买过几次胭脂水粉什么的,都是从那个卖货郎痞三那里买的。
我调查了痞三,依旧一无所获。
想着这也不是一两天就能解决的事情,既然对方也不着急,那磨个一年半载的洋工,也还是可以的。
但世事难料。
郑山出事了,确切地说,是楚丰她们两个出事了。
性命攸关,二老爷火急火燎的通知我去了将军府。
自古都是民不与官斗,如果楚丰性命无忧的话,事情或许还有回转的余地。但如果楚丰……那郑二老爷一脉这下的麻烦恐怕就不能那么轻易的收场了。
救治楚丰,我丝毫不敢怠慢!
整整一天一夜,我终是稳住了楚丰的伤情,消息传回郑府,二老爷方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叮嘱我无论如何都要保楚丰性命,为郑山开脱加上一个有力的砝码。
为了寻求更稳妥的救治,我回到家里翻阅师父留给我的那本《糟老头子的偏方》。
回去之后发现芷儿浑身是伤的躺在了院子的中央,我将她移至房间后,发现了藏在她身下的刻着楚雨实三个字的剑蛸。
这说明,现场除了楚丰和郑山之外,还有这个芷儿。
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醒来后的芷儿,有些不太正常,完全不同于平日的谨小慎微,唯唯诺诺,更多的是在我身上来回探寻的肆无忌惮的目光,以及,对她自己伤口的手足无措。
郑山虽然平时性烈如火,但在处事上却不是这般莽撞,我着实不明白楚丰对她来说的意义。
这丫头坚决不服软,一气之下竟然闯了将军府,还对楚将军大放厥词,当下便被关进了军牢,不容分说便受了皮肉之苦。
事态每况愈下,我不得不奔波在将军府与郑府之间。临行前芷儿的哀求让我内心莫名的开始烦躁。
这件事情到底和芷儿有没有关系,操纵她的幕后人除了想要得到《赠君论》之外,到底还想做什么?
二老爷当即安排了临庄的一妇人过去照料芷儿,或许突破口真的在她那里。
三日后我回到家的时候,照顾芷儿的妇人几近崩溃,拉着我的衣袖不断解释
她同我讲,芷儿姑娘前两日还算清醒,会和她聊一些家常什么的,自今日起,一直折腾到掌灯时分,都是处在昏迷状态,而且梦呓不断。
我谢过了妇人,安慰她说没事,让她回了家。
芷儿的头上的伤口并没有处理过,如今已经发炎,引发了热症。我盯着她看了许久,想从她的梦呓中得到一些有效的信息。
她说,能活着见到你们真的太好了。
她说,楚雨实你个王八蛋,我要回家,你送我回家!
她说,你拿把剪刀冲着我也没用,我跟你说我天不怕地不怕,这辈子绝对不会屈服的!
我简单粗暴的打晕了她,剪了伤口处的头发,重新给她包扎了起来。
这是她第一次提到楚丰。
醒来之后的她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行为举止着实怪异,吃东西,走路完全没有一个女孩子应该有的样子。言辞上也是大胆放肆!姓郭的,小哥哥,甚至直接质问我为什么要从郑府丫头那里拿蜜饯,一会儿让人恼怒,一会儿又让人不知所羞。
找我要剑蛸,是她第二次在我面前提到楚丰。
一个人在厨房里和苍蝇较真,为抓苍蝇甚至不惜给自己一巴掌,不认识给苍蝇吃的毒药,听到劈材挑水便会石化。
不要银两,只要剑蛸,询问楚丰的受伤情况。
没有一处不是透露着怪异的。
我怀疑她是在装疯卖傻,便开始了新一波的试探。
一时间她说她不是芷儿,问我信吗?一时间又说自己失忆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更是让我瞠目结舌。
她会要求我给她带饭,会恼羞成怒的指着我说我不知道怜香惜玉。
更可笑的是,火炉灭了不用火折子,而是去砖木取火。
我在师父那本偏方上都没找到过失忆会让人退化的病症。
还有那动不动就觉得我和别人有染的探寻语气及目光。
讨价还价、绝不吃亏、以及,那吃相。
送手帕,我承认我有些过分了,但为了确认,也只能这么做。
她刨根问底的质问我是不是故意试探她的,让我有了一种欺负女人的错觉。
最不能让我理解的便是她要去找楚丰做靠山的事儿。
我反复思索之后得出结论,应该是和剑蛸上的宝石有关!
看到她为了面子强撑着要履行自己的言辞,因为伤重做不到,又在绞尽脑汁寻找借口的时候,我突然间有了想要逗一逗她的想法。
走很远后还能听到她气急败坏的骂声,不觉有种我郭云忠也有惹怒人的天分的小得意。
从将军府出来顺道点了几个小菜,芷儿伤的不轻,自理这几天基本上是做不到了。思虑良久,最终还是让老板加了个小炒肉,少吃一些问题不大。
回来后发现正清来了,还没进屋便听到两个人把我和楚丰做了个一较高低的对比。
进门后发现正清每次必带的万家烧鸡也被那人吃了个一干二净。
看来,这小炒肉有些多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