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真真从大婶们那儿出来,怀里抱着两床更厚的棉被,天已飘雪,瞬间,周围便白了一片。
她一路小跑,赶在天空飘起鹅毛大雪之前进了家,来到正房檐下。
抖落了披风上零星的雪花,郑真真便听到自己屋里传出了一个冰冷的声音。
“芷儿姑娘好生心细,宁愿自己冻着也绝不湿了那没人盖的棉被。”
“瞧你说的,跟我多高风亮节似的,鄙人只不过是跑热了,脱下来透透气而已”
郑真真边说边呼扇着手臂
“呼!好热!你说这大冷天的,跑个步都能跑出汗来,也真是奇事了。”
该死的,这人又来了!
都说了我不是芷儿,不是芷儿,他还不信!
看来,想换个身份生活确实不容易。
“…………”
郑真真见那人朝自己走了过来,也不搭理,便自顾自的推开门进屋去了。似乎有些不放心,她又倒回来冲着来人喊到:
“哎,我说,进来之前先把鞋子上的泥…………”
郑真真看了看来人的鞋子,一尘不染。
她挑了挑眉,什么人啊!怎么做到的?再看看自己的鞋子。
呃~真香!
“芷儿姑娘,请!”
来人在门口一侧身,向外做了个请的动作。
郑真真盯着来人看了半天,这是个见不得人的人,一身黑衣,面遮黑巾,外带一个黑斗篷。
唯独那一双眼睛深邃不可琢磨,此刻,正玩味儿的看着她。
郑真真突然邪魅一笑,在来人的紧盯之下,默默的脱下了鞋子。
“…………”
来人惊呆的与她对视,郑真真挑衅的看了他一眼,抱着棉被走到郭云忠床边。
“女子不可轻易给人看足……”
“那你在外面等着就好,免得惹人非议,再说了,这屋子没人的时候你都不知道进来研究过多少回了,也不差这一次。”
郑真真把怀里面稍厚的那床小心翼翼的放到最上层,这是她给郭云忠新添置的压风被。
“…………”
郑真真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门口的人已经回到她屋里去了。她拿下了刚刚挂在门口的披风披在身上。抱着另一床被子跟了过去。
“阁下今日前来,所谓何事啊?”
郑真真把被子往床上一丢,风风火火的来到火炉边。炉火很旺,想必这人来了有段时间了。
“不错啊,现成的火炉和热水,你还别说,家里有个人照应就是不一样啊,谢谢你了!”
郑真真边说边拍了拍那人的肩膀,衣服很厚实,料子很贵气。
“我来,不是和你打嘴仗的,你又记起来多少?赶紧背与我听!”
那人边说边在桌子上铺开宣纸,研墨等待。
郑真真扶了扶额头
这人在郭云忠走后来过了三,四,五,七,九,来过了九次,这是第十次。
第一次来的时候,进来就将匕首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询问自己为何不按计划行事。
郑真真当时都被吓傻了,感受到脖子上的疼痛与液体流淌的温度后,本能的求生欲让她急中生智。
“事情有变,我又不能传讯及时,总不能白白送了性命却一无所获,只能按兵不动,再另行等待时机。有什么事情,你把刀放下,我们再从长计议,就目前状态而言,你就是杀了我也于事无补啊!留着我的性命,说不定还有别的用途。”
那人似乎怒气未消,架着刀的手没有收回,但也没有再更深入一些。
郑真真一看事情似乎有转机,向外轻轻的推了推那把匕首。看着那人认真的说道
“况且,事情有很多蹊跷之处,你待我细细与你分说一下,我的命就在这里,到时候你想要还不是动动手指头的事儿。”
那人犹豫着收了刀
“你最好别给我耍花样!”
郑真真见来人把刀收了回去,狠狠的舒了口气,赶紧到桌子旁边取了水杯狠狠的喝了几口水。放下水杯拍了拍砰砰乱跳的心脏,余光看到坐在桌子旁边的那人。又赶紧的倒了另一杯水递过去。
“那哪儿能呢!我命都在你手里呢。您先喝口水定定神儿。”
郑真真待那人一饮而尽,有些难为情的说道
“那个,这位大人,您别急,我先跟您说个事儿……”
“何事?”
“再说之前,你先看看我这后脑勺……”
郑真真边说边把后边的头发掀开,露出了刚长出来三寸多长的短发,短发里是一道狰狞的伤口。
“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那人的短刃又要出鞘,被郑真真反手一把给摁了回去!
“怎敢!怎敢!先收起来,别动怒哈,动怒伤身。”
那人气呼呼的收了短刃,重新坐回凳子上。郑真真赶紧倒了一杯水放到那人面前。
“我的意思是,我伤到了脑子,很多事情记不清楚了!要不,大人您多提点提点!”
哐当一声,一个挂件扔在了桌子上。
郑真真赶忙上去拿在手里,她反复看着这个东西,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呀。
“这是什么?”
“不识?”
郑真真铁定的摇了摇头
“不识!”
“你那被人拐走的弟弟……”
我去!这种烂大街的梗儿,不就是人质么,跟我有什么关系,弟弟又不是我的!再说了,既然已经被拐走了,就凭这么一个物件,谁知道是不是真的,万一是拿出来冒充的,那岂不是白白赔大发了?
“大人,您这就不厚道了吧?刚才的伤口也给您看了,实话跟您说了吧,我不是芷儿,我只是一介游魂,不小心借用了芷儿的身子罢了。所以,您说的这个弟弟,本质上和我是没有什么关系的!”
郑真真说着把那挂件又重新扔回到了桌子上。
“既然这样,那这个弟弟与我来说,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
郑真真盯着一言不发的那个人,等待下文。她想知道,那人口中的弟弟到底存在不存在。如果真有其人的话,自己用着人家芷儿的身体,也不好就那么袖手旁观的让人家弟弟白白送性命!
短暂的沉默之后,那人目光深沉地看了郑真真一眼,悠悠的说到
“既然这样,那也没有必要留你了。”
听到来人说的话,郑真真确定这个弟弟是虚假的存在之后,在心底骂了一句娘,很没骨气的双膝一跪,大声求饶
“别呀,大人!您怎么说我就怎么做还不行吗?命要紧!除了这,我什么都听您的!”
那人看了看跪地求饶的郑真真,满眼的嫌弃,这人也太没骨气了吧,我还什么都没做呢,她就啪嗒一下跪下了?
于是他拍了拍两袖上那看不见的灰尘说道
“但我实在不知道留你还有什么意义。”
郑真真一看还有商量的余地,赶紧爬过去,抱住那人的大腿。
“有啊!有啊!不知道大人所求为何,是求医问药呀,还是求秘方呀!或者说您求什么秘术,只要我知道的,都可以告诉你!”
那人盯着郑真真看了许久!
“《赠君论》!听说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