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刚小的时候梨花还在征战西凉边境,大都数时间都顾不上他。用这个年代的话术语言来说就是,做妈妈在孩子的成长过程中缺少对他们的陪伴,导致于小时候孩子做了些什么,经历了些什么,几乎都是从第三者的口中才知道。
后来薛刚长大能文能武,虽然对梨花倍感敬重,但母子之间总还是缺少了一些亲密。
梨花不可谓不遗憾!
如今机缘巧合之下借住在樊灵卉的肉身之中,又机缘巧合之下,对方在和一位回城的知青生下一对可爱无比的双胞胎。
阿团和阿圆这对小可爱很懂事。
虽说性格方面各有不同,但龙生九子,九子也不可能真的成真龙君子,何况这两个娃娃还小,以前在儿子薛刚身上得不到的濡慕和亲密,但在这兄弟俩身上梨花却是得到了。
所以也由不得她不喜爱这两个懂事的小可爱。
“不用谢,和妈妈哪里用说谢谢呢?”
梨花伸手摸了摸坐在左右两边另外长凳上的两个儿子,嘴角挂着的笑容那是越发的温柔了——这可是她这辈子的儿子,还两个,忒懂事!可是赚大发了!
阿圆眯着眼睛傻乐,任由妈妈将一头小软毛给揉乱了。
阿团虽然板着一张小脸,嘴角却是轻轻一弯。
最让梨花觉得好笑的是,小家伙说话义正言辞,特别的小大人,看着可乐极了!
阿团道,“就因为你是妈妈才要谢谢。”
他顿了顿,没等梨花问话,依旧小声道,“没有妈妈,就没有我和阿圆。妈妈生我们、养我们,是天底下最好的妈妈了。”阿圆在旁边跟着点着小头颅,“儿子......儿子谢谢妈妈能把我们生下来。”
说着说着,小家伙眼睛都红了。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小家那一脸煽情的模样,梨花的咽喉也不由有些哽咽,默了一会才微微一笑,揉着小家伙们柔软短发的素手不由加了几分力道,好似那样就能表达自己对两儿子的拳拳慈母之心一般。
没一会,饭菜上来两个小家伙不免又是惊讶一番。
于是这日,母子三人在镇上新开的饭馆大快朵颐,等到从镇上回到樊家村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西斜。
虽然立夏过去有一段时间,但五月节没过,还不算是热的时候。
正是三四点的时间,梨花背着装满东西的篓子,左右手牵着手抱大小包的两儿子从市集走了一个多小时才到樊家村的路口。
这时候在地里上工的村民还没收工。
从大马路拐进来往村子赶去,路两边放眼都是水田,稻苗种下去有三个多月,早已经从小苗子发展成大稻丛,入眼都是青葱茂盛的绿色稻子,田地里三三两两站着带草帽务农拔草的村民。
路边有从大学下放过来,正在放牧的老教授。
几头水牛不时哼唧几下,在绿油油的稻苗衬托下,一副农家气息的樊家村显得一派生机勃勃。
阿圆这小东西喜欢东张西望,远远就看到在田中央正拔草的樊勇父子,乐得直冲他们招手。
“姥爷!姥爷!我是阿圆,阿圆和妈妈赶集回来了!”
那厢在地里弯腰拔草的樊勇笑着抬起头来,在日头下,一张黝黑消瘦的面容看着特别的朴实。
“哟~是我的小孙子回来了......”
叨唠着,樊勇连手都顾不得洗,拿着刚从田里拔出的假高粱,快步从田埂里迎了出来。
“这是赶集去了?好玩不?”
樊勇问候着两个外孙子,将手中的假高粱丢掉,一边往身上擦了擦手上带着的水渍和泥巴,一边打量着梨花背着的篓子。
那篓子上边放着一小块圆圆的竹篾,此时竹篾到顶,可见里头没少放东西。
“去了去了。集市上可好玩了,到处都是房子,还有很多人,副食品的商店可多可多东西卖了!妈妈给我们买了布,要做新衣服!还买了糖,甜甜的,比姥爷拿来的姜糖还甜,甜丝丝的,可好吃可好吃了!”
阿圆如数家珍的把自己在镇上的经历说了出来,还连带着比划道,“镇上的饭馆长得可好看了,砖头是青色的,瓦片也是青色的,房子有这么高!高高的!妈妈还带我们在饭馆吃......”
梨花看到樊勇开始皱眉,连忙笑着捂住了快嘴的小家伙。
旁边的阿团这才来得及和姥爷樊勇问好。
樊勇哎了一声,想伸手摸摸大孙子的头发,但看见自己手指甲里还有黑黑的泥巴,最后只能笑了笑,这才开始教训起女儿来。
“你别捂他的嘴,捂坏了可怎么好!......这见天的赶集,连工分都不赚了,你还养着孩子呢!大手大脚的,过些日子孩子上学,到时候交不出学费,你可别回来哭爹喊娘的......”
说着这又才瞧了一眼梨花背着的背篓,“次次赶集都背一篓子的东西回来,这次是下馆子了吧?那馆子新开,吃碗粉都要几分钱吧?”
“姥爷......”阿团看不得姥爷斥责妈妈,刚开口说了一句,就因为梨花微微摇头再次沉默了下来。
“这不是孩子没下过馆子,我带他们见识见识。”梨花干笑一声,从自己背篓取出一个油纸包直接塞到樊勇手上。
“爸,也不知道家里准备的东西齐不齐,这是我从镇上副食品店换来的干鱼块,拿回去明儿也能整治几碗菜出来待客。这逛了一天,家里猪崽该嗷嗷叫了,我们母子就不和你叨唠了,晚上你到家吃饭,可别让阿团阿圆他们亲自上门请哈......”
梨花将一大纸包的干鱼块塞到樊勇手上,也不理他的推却,牵起两儿子就走,直到迈过了大桥,走入村子,后边还传来樊勇的叫唤声。
母子三人听着身后那道远呼,不由相视一笑,这才手拉手的迈步拐边往西头家里赶。
田边樊勇拿着一大包干鱼块追了几步没追着人,最终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
“叹什么气?闺女孝顺你不是好事?”临着路边的水田里一汗子听见樊勇的叹息,不由笑着抬起头来,捶了捶弯了半天的老腰。
樊富贵和樊勇交好,是梨花的叔辈。
那姑娘他从小看着长大,除了因为娇生惯养脾气有些歪,其他的还真没什么好说道的。
他这辈子就缺少个乖巧可爱的女儿,若不是同姓不通婚,当初怎么也轮不到苏堤那混球。
“你没闺女,你懂什么?”
樊勇又叹息了一声,这才道,“我家里的糟心事你又不是不知道,还要我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