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是这样说,陈英娘好打发,但四嫂子可没那么好糊弄。
“梨花啊,要说这个村子里,谁和你嫂子打交道打得最多的,你这个小姑子肯定算是头一份。你说你都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了,可见你嫂子就像是那露馅的汤圆一样,她要不是露出点什么心思,你又怎会晓得这些呢?”
梨花一向知道在这个樊家村里,最数这樊四家的媳妇爱扑风捉影。
现在好了,这风都扑到自己身上了。
虽然很无奈,但事情还真是她惹出来的。
事实上,徐敏要不要和樊刚宝继续过日子这事情梨花是真不清楚,但徐敏看不上樊刚宝,不管是现在的梨花,还是以前的原主那都是有眼睛可以看的。
关键是,当初原主和樊刚宝说这事情,对方不仅不信,还反过来给了原主一巴掌,就是因为这么一巴掌,原主和徐敏的关系越发的恶劣了。
现在梨花也看出来徐敏看不上樊刚宝了。
这个原因梨花大致也能想出来,樊刚宝虽然长得英俊,但他要钱没钱,要家世没家世,身为莆县的县城人士,出身高的徐敏能不嫌弃对方?
以前也就罢了,那时候樊刚宝还在军中,还算是有职位拿工资的人,每月加上各种补贴,月收入也有二十来块,而现在复员在家,见天的土地里刨食,一天的收入顶天了才一毛五,过习惯好生活的徐敏又怎么会乐意呢?
不过梨花没必要把这些说出来。
眼前的关键,是好好搞掂樊四嫂子,免得她出去胡说八道。
梨花道,“四嫂子可别多想了。您也不看看我嫂子刚才说了什么,村子里谁不知道我和她是什么关系?她都说我不把她当嫂子看待了,难道我就不能说点话来呛声?你平时扑风捉影惯了,也知道这些风言风语是不需要什么证据的,反正人就是一张口,平时除了吃饭,剩下来的可不就是说嘴了吗?”
樊四嫂子被梨花说得讪讪的,这话虽然听着像是解析,但不知为何,她总有种梨花在说她到处去说嘴的感觉。
干笑了一声,樊四嫂子连忙摆手道,“对对对,是我糊涂了,梨花你放心,四嫂子绝对不出门去乱说这事。”
“那感情好。”梨花笑着坐下,拿小木盆里泡着的木耳出来摘蒂,“那四嫂子可别糊涂,我哥嫂的感情好着呢,要真因为今天的事情闹崩了,回头我可是要拿家伙亲自打上你家门的。”
“那可不,四嫂子保证不乱说,还有长板凳没搬来,我得赶紧的和你二伯娘一起搬去,这天色都大亮堂了嘞。”樊四嫂子又干笑一下,连忙拉着陈英娘就匆匆的跑了。
梨花看着哧溜一下跑得没影的两人,无奈的摇了摇头,转头对上陈红榴的视线,不由给了她一个苦笑。
“干妈,我这算是祸从口出吗?”
陈红榴扯了扯嘴角,翻起白眼道,“你才知道?万一她真把话传了出去,到时候你哥嫂不离,估计也要闹上一闹。”
梨花不由拧眉。
不过很快就舒展了。
“随他们吧,要真是因为我两句话就闹崩,可见他们的感情也不像他们自个说的那样坚定。对了,干妈,知道这次主厨请的是谁吗?”
“你说得是,咱们乡下人家,哪家的夫妻不是吵吵闹闹的......还能请谁,这村子里茶饭做得最好的就是你大石婶子,一会她忙完家里的事情,也该过来了。”
......
西屋。
樊娇娇终于将怒气冲冲进屋的老妈徐敏给哄好。
“妈,你可不要再和姑姑那种人生气了。连爸这个做大哥的都说姑姑是茅坑里的臭石头,又臭又硬,连靠近都能闻着一股酸味,您何必为那种人动气呢?”
樊娇娇不大喜欢和老家这边的人打交道。
刚才虽然没出门去,但一直侧耳在窗户边上听着外头的响动,几乎刚才发生的事情她没看见,但该听着的都听着了。
还别说,别看她姑姑和她妈是死对头,互相看不顺眼,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最了解自己的还是敌人。
姑姑这敌人可真是了解她妈徐敏。
老家这边是什么日子,连刚来了几年的樊娇娇都不习惯,更何况是从小就长在县城过习惯好日子的徐敏?!
徐敏是真有和樊刚宝不过日子这个打算。
这还是在刚回来老家那年。
想她一个文工团的成员,平时的工作无非是跳跳舞,唱唱歌,自从来了樊家村,要带着几个孩子不说,还见天的忙活家里的活计,喂鸡、挑水、洗衣、做饭等等,这些零零碎碎的活计以前徐敏哪里做过?
到樊家村没几个月她就有不想和樊刚宝过日子的打算了。
但当时闹运动闹得厉害,徐敏也没敢和谁说,最后也只能拉着被当是小棉袄的女儿樊娇娇吐这些苦水,毕竟当时樊娇娇年纪小不是?
反正人是她带在家里,孩子也和她好,有她看着,自然不会说了出去。
但她却没想到,樊娇娇年纪虽然小,但好歹也是娇生惯养长大,生活突然从天堂坠落地狱,自然是各种的不习惯。
而当时那个环境,她们母女有心,却也不能改变什么。
刚到樊家村那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情。
樊娇娇几乎都不记得了。
但唯独老妈徐敏不想和她爸爸樊刚宝过日子这事记得一清二楚。
她也想过好日子呢!
谁想在这个乡下苦巴巴的过着?!
原本以为,她妈已经没这个心思了,毕竟都在樊家村过了好些年,现在连老三福星都有了。
但突然这事情就这样被她姑姑说了出来,而看她妈被气得胸口起伏,连眼睛都是充满血丝的样子,樊娇娇突然发现,时间虽然过去已久,但似乎在她妈心里的想法好像还是没能改变。
那一瞬间,浓重的欣喜差点就要从胸口上挤压出来。
徐敏并不知道女儿脸上突然弥漫出的欣喜是为了什么。
不过女儿贴心的安慰她,这些她还是很受用的。
摸了摸女儿的头,徐敏苦笑了一下,这才道,“你妈我是真不想和那样子的人动气,可你也不看看她是什么人,那样的话都能说出去,这万一话被人传了出去,回头你爸可不是要和我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