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初然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十分钟以后，楚子谦担心她的状态，一直跟在身后。

前不久还是在她面前活生生的人，现在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失去了生命。

欧静敏站在手术室前，表情平静。

见到大门打开时，她像是变脸一样，变得着急慌忙地冲上去。

“师姐，医院怎么会停电啊？我妈妈的手术怎么样了？”

她的语速很快，双手紧紧拽着季初然，表现得有些慌张。

季初然愣愣地看着她，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说明情况。

虽说早已见惯了生死离别，但手术室里那个人，和她也曾有过深切的沟通。

就像一个亲人那样，她的离开，是自己导致的。

如果方才没有擅自做决定，等到电力恢复了再做手术，是否就不会有这样的状况出现？

见季初然久久未回话，欧静敏双眼泛红，似乎意料到了不好的结果。

“师姐难道我妈她”

欧静敏欲言又止，扯着她的手也顺着耷拉下来，已然没有了力气。

楚子谦在身后见情况不对，便朝着欧静敏眼神示意。

他轻轻地摇了摇头，向她传达着事情的真相。

欧静敏呆滞地往后退了步，呼吸有些急促。

“为为什么会这样，师姐，你不是说手术不会失败的吗？就算不成功，也不至于死亡吧？到底是为什么！”

欧静敏声嘶力竭地吼着，宁静的医院回荡着她的声音。

她的眼神里满是绝望和心痛，说完，她便捂着自己的脸，放声大哭。

季初然看着她，心里也揪成一团。

是她当初坚持要让她们母女来到这个医院，也坚持给自己给她做手术。

这一切的因果，始终因她而起。

如果没有她，或许这个时候，欧母会和欧静敏紧紧相拥在一起吧。

“对不起”

季初然缓缓张口，声音有些哽咽，鼻子发酸，眼眶红了一圈。

都怪她，这件事情都怪她。

察觉到她的情绪不对，楚子谦适时地站出来，轻声道：“好了初然，先回去休息一下吧。”

他也没在征求她的同意，双手直接搭上她的肩膀，带着她一块往回走。

等所有人渐渐离开了欧静敏的视线，她垂着的脑袋才缓缓抬起。

盯着灰色的手术灯，眼神有几分淡漠。

很快，手机里又来了信息。

“这次你做得很好。”

欧静敏看着冰冷的手机，突然自嘲一般的笑了。

她早就知道事情会这样发展，欧母也知道这背后所有的事，可是她依旧没有走，而是走上了这条不归路。

欧静敏从来没把欧母放在心上，但不知道为什么，知道她死去的时候，会觉得心里像是空了一块，说不上来的难受。

回办公室的路上，季初然魂不守舍。

楚子谦看着她，微微张嘴，却欲言又止。

他知道这一台手术完成后，会面临多方的讨伐，现在能做的，就是尽量证明季初然的选择是迫不得已。

他正准备转头往外走，季初然便突然开口了。

“子谦，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季初然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鼻腔的气息，她已经隐忍许久。

直到回到了办公室，她才卸下心防，压抑的情绪如洪水一般迸发。

楚子谦连连上前，拿了几张纸巾，蹲在她身边，一张一张地递给她。

“初然，你没有错，那种情况下你必须要做出一个选择。况且，欧阿姨她突然发作，也不是你能够控制的，你不要怪自己。”

他耐心的劝解，但是季初然似乎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一颗颗晶莹的泪水从眼角滑落，浸湿了她的衣袖。

她摇了摇头，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掉。

“不，如果我听她们的，再等一等，再等一等阿姨就不会被我”

说话间，季初然脑海里又回忆起前不久见到的那一幕，心里如针扎一般难受。

“但是那个时候，你已经没有时间再等了。要怪都怪医院在这个时候断电，不关你的事，知道吗初然？”

他已经用尽自己的权力在劝说季初然，虽然她还是难以接受。

他知道这个时候，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应该把时间都留给她自己一个人静一静，缓一缓。

楚子谦沉沉地叹了口气，将所有纸巾都放进她的怀里。

“你别太难受了，都会过去的。”

话落，他便起身往外走去。

关上门前，他还刻意往里瞧了眼，确认过季初然不会有什么大动作，这才把门关上离开。

不得不说，医院就是一个大型团体。

只要一方出事，就能够传遍整个医院。

经过护士站时，那里面的护士已经开始讨论起这件事来。

听着他们在背后对季初然指指点点，楚子谦心中甚是不爽。

但是现在，不是他与其他人起争执的时候，他要赶紧想到办法。

正如他所说，这件事不是季初然的错，而是医院的错。

为了避免在手术中出现这种情况，手术室都会提供紧急电源的。

就算出现差错，医院也会根据手术排刀表，立刻对手术室实施恢复电力。

可是为什么，医院那边像是不知道那样，一点行动都没有？

楚子谦越想越奇怪，最终来到了医院的电力室。

刚刚抢修出来的电力工人满脸的疲惫，一边走一边摇头。

“真是不知道这怎么回事，明明线路都没有出问题，为什么医院会突然停电呢？”

“就是啊，跟有人在背后操控一样”

楚子谦迅速跑上前，拦住他们的去路。

“不好意思，我想问一下，你们刚刚说线路没出问题？”

工人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发现他身上穿着白大褂才愿意坦诚。

“是啊，这么大一场停电，连紧急电源都没有了，我们还以为是线路的问题，可是检查了好几轮，也没发现有任何的损坏。”

工人无奈地摊了摊手。

“那为什么会突然停电啊？”楚子谦着急地追问道。

工人倒吸一口凉气，“这我就不太清楚了。我们可以保证，不是线路故障引起的。不过还有一种另外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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