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几日,罗恩皆留在山上。
直至六月初一,罗恩收拾了几车梁山制造的肥皂和蜡烛,带上一二十个擅长做生意的伴当,便要出发。
刚下得山来,正准备往东京去时,阮小七突然从后面赶来。
“哥哥,等我一等。”
罗恩回头看去,正是阮小七。
只见他飞快的跑来道:“哥哥要去东京,怎地也不带上我小七?直瞒着俺便下山了。”
罗恩道:“兄弟,不是我不告知你,只是你新婚燕尔,怎地能随我去?你不在山上陪你那新婚的浑家,赶上来作甚?”
阮小七道:“这却是哥哥的不对了,日前哥哥往荆湖时,曾答应俺去东京时要带上俺的,俺那浑家也不是不知礼的人,闻说俺要去跟哥哥办大事,直催促俺哩。”
罗恩闻言哭笑不得。
“你这家伙,我为你考虑,倒成了我的不是了。”
阮小七闻言也不答话,只是嘿嘿的笑。
罗恩拗不过他,反正他已经下山了,索性便带着阮小七一同前去了。
此时已经是六月初了,罗恩依稀记得林冲被刺配沧州时大概是六月中旬,若是错过了鲁智深便要护送林冲到沧州,那时又到哪里去寻他?
是以一行人紧赶慢赶,终于在六月初五看到了开封府的城门。
踏足这座十朝古都,罗恩心中不禁感慨万千。
当今世上,怕是再没有哪座城市比得上这大宋中枢更加的繁华了。
可惜如此盛况,已经存世不久了,数年之后,崛起于黑山白水之间的女真人,将铁蹄无情的踩踏在这片繁荣的土地上,造成了难以洗刷的耻辱“靖康之耻”。
罗恩在心中暗暗的叹了口气,他现在也只能尽全力去尝试改变这个人间悲剧的发生。
与阮小七等人只顾看着眼前的繁华不同,罗恩心中对寻到鲁智深之事还是比较迫切的,此时已经离林冲遭配不过十余天的时间了。
罗恩带来的那一二十个伴当,都是之前在罗家庄,后来跟随李俊的过命兄弟,令人信得过,且又惯会做生意,罗恩便与他们银子,在此城门处与他们分开,吩咐他们到京城各家商铺去推销自家的蜡烛和肥皂。
对于这两个生意,罗恩不打算露面,其一罗恩现在在大宋多少也算的上是个名人,且又身份不能曝光。其二他对做生意这块儿实在是不在行,所谓术业有专攻。
对于做生意这块儿,罗恩心中倒是有几个合适的人选,只是此时显然请不到他们。
李俊倒是惯会做生意,只是山寨水军的招募与训练,本身就忙不过来,再把他这个水军老大带出来,显然不大合适,若非阮小七实在固执,罗恩连他也不打算带来。
说起来阮小七先前也做过些私商活计,只是阮小七不会诓人,先前也只不过是他的两个哥哥去买来私盐,阮小七只负责贩卖给百姓。
所谓无奸不商,若叫阮小七去时只有两个可能,第一是被别人骗的裤子都没了,第二个可能是阮小七发现被骗之后一怒杀人,这就没得玩儿了。
是以罗恩将其带在身边,腰上悬着湛卢宝剑,手中拿着那把月牙铲。
两人正一路看一路往大相国寺走去。
只见路边有一家贩卖胭脂水粉的店铺。
阮小七驻足道:“哥哥且等俺一等,俺小七去与我那浑家买些胭脂来。”
罗恩笑道:“你这小七,敢是梁山周边州县没有卖胭脂的?我那弟妹叫你专门到东京来买。”
阮小七笑道:“那些东西怎比得上东京的好货色,俺小七这辈子头一次到东京来,若不带些礼物回去,怎生说得过去?”
罗恩道:“既然如此,你且先去买吧,记得多买些个,送与你那嫂子,,再买些首饰送与你那新婚妻子,我先往那大相国寺去,你稍后赶来便好。”
阮小七闻言便去了。
罗恩独自带着月牙铲,于路上买了些酒食,便往大相国寺而去。
那鲁智深正在大相国寺近处菜园子安身,罗恩便到那里去寻他。
没多时,果然便见一个菜园,围墙也不甚高,罗恩站在围墙外往里看去。
只见一个胖大和尚正与几个泼皮在凉棚底下吃酒。
这和尚何等模样?
但见他面直口阔,腮边一绺络腮胡,一根根直如钢针一般竖起,赤膊着上身,身上纹绣如云锦云缎子一般。罗恩暗赞:“果然好个莽和尚,看来此人便是鲁智深了。”
说起这鲁智深来,端的称得上水浒第一豪侠,若从人品来讲,无人能出其右。
鲁智深一生最是看不得不平之事。
想他在延安府做提辖官何等自在,只因看不惯郑屠欺男霸女之事,故而一时怒起打死了他,是以落发为僧。后来又因看不惯周通强抢民女,出手将那周通打了一顿,救下了刘太公的女儿,还有千里护送林冲之义举。
且此人外粗内细,行事有章法,非是李逵那等鲁莽行事之辈,他当日拳打镇关西之时,先是堵住那小二,不让其通风报信,后是用计拖住那镇关西,给金翠莲父女争取逃跑的时间。
若是换做李逵这般的莽汉,恐怕就是一斧子的事,不但害得自己脱不了身,那金翠莲父女恐怕是走不出延安府就会被追回来。
更兼其在渭州与延安为官,多曾与西夏军队交手,深谙带兵之道,实为一名不可多得之人才。
鲁智深更过人之处在于他早早的便看出朝廷非是能够托付的,早在招安之前便是坚定的反招安派,招安之后征方腊过后本能回京领赏,他却选择留在杭州寺,最后一朝顿悟,天性腾空。
只见那鲁智深先是吃了几碗酒,那几个泼皮与鲁智深说了些什么,鲁智深便站起身来,提起那根六十二斤的水磨禅杖,如捻灯草一般。
罗恩看那禅杖,却不是如后世影视剧中表现的如同自己手中所提的这把月牙铲一般。
倒像是个混铁棍,也无开刃之处。
鲁智深拿起那禅杖,又如风车般使了几回。
众泼皮虽不是第一次见了,也不免大声叫好。
罗恩在外面看时,暗叹这月牙铲也只有到了此人手中才不算埋没了。